那位十公子想要做什么了。
说什么陆地上的朋友遭了劫难想要帮忙厚葬了实则只是一个借口——将各路妖王聚集于此而已。
他们要图谋的乃是另外的东西——不知什么人,通过什么渠道,找到了这些洞庭中的妖魔。告诉他们有一个真境大妖怪眼下就在洞庭中,希望他们除了去。
妖魔们虽说任性蛮横,可也不是随意任人摆布的。那“十公子”是所以愿意做这件事,乃是因为……
据说那进了洞庭中的乃是龙子。
李云心不晓得是不是道统在做这件事。但就在几天之前昆吾子那样郑重诚恳地向自己宣战——他李云心的心中也是对那道士生出了几分好感的。
但这种好感可不是因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注1),而仅仅是因为,他此前遇见的道士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李云心自己虽然不算好人,可总觉得道统、剑宗,应该是传统意义上的“正道”。既然是正道就该有个正道的样子——尽是些比妖魔还不如的东西,实在叫人不痛快。
而这昆吾子虽然同他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此刻已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然而,终究有了点玄门正宗的样子——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宣战,然后劝服。劝服不成便不多言语,颇有古时儒将之风。
因而李云心觉得此刻这洞庭里的事情……
虽说站在道统的立场来看,他们的确有理由这么做。
可总觉得透着一股子邪气儿。李云心精于此道,因而对这种气味格外敏感——这是阴谋的味道。
事情甚至可能都不像他眼下知道的这么简单。倘若此事叫他来做,就只可能是一个开端、或者局中局的第一步。
不过他既然嗅得出这种味道、且平日里最喜欢这种味道,自然也晓得该如何破局。
这是他从月昀子那里得到的教训——在自己可以凭借实力完完全全地碾压阴谋的时候,千万不要因着“玩玩儿看”这样的心理给自己找不痛快。
眼下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在这几个月当中时隐时现,却似乎始终在其中兴风作浪的组织。
……那个“共济会”。
他们的人做事都带着一点癫狂、狡诈、阴暗的邪气,这与李云心的风格倒是相符。不过李云心不大喜欢自己,自然也没理由喜欢他们。
他想明白了这些,又向那妖魔波儿奔确认了一边他刚才所说的各种细节,便长长地出了口气。
依着对方所说的,那十公子的确是个大妖魔——听着似乎是化境巅峰,会使雷电。
但问题是……洞庭君那一片白树林中,修为最低微的恶蛟都是真境的实力,他一个“恶蛟得道”化成的“十公子”,怎么反而落回了化境?
妖魔们不晓得这些事,李云心却是晓得的。
再说那些今日来聚会的“妖王”——也都是虚境、化境的实力。他当将初座下五妖丢来这洞庭,说不好也成了一方的“妖王”、“妖将”。
这时候才再一次体会到那句话老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之前总是遇到那些真境、玄境的老怪物,化境之下在他的眼中都是杂鱼。而今……
李云心笑了起来。他这一笑,面目上就出了破绽。
他化成波儿灞的模样,却不是“化形”。妖魔们从畜类之身化成人便只有一次的机缘。成了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再有变化,也是如李云心而今一般,是使了个“障眼法”。
但横竖他是陪着一群杂兵玩耍,这障眼法也是随手捏个决、虚虚地画几道就得了,不是什么看家本领。
因此这开心地一笑,脸上就隐隐约约现出了真容。
那波儿奔见了此情此景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瞪圆了眼,指着李云心道:“啊呀,你——”
李云心也不言语,随手一掌又将这波儿奔击死、搅散了魂魄。再清一清嗓子,手执那枚“珊瑚红骨令”,一路往十公子的巢穴慌慌张张地狂奔过去,口中大叫——
“大王!大王!祸事了!祸事了!有个毛脸雷公嘴的行者打杀上门了!!”
那十公子的巢穴正隐藏在水草森林的深处——却不是在平地上,而是在深处一道罅隙里。
李云心高举着这令牌,那些被灵力炼化过的水草便自动分开两边、让出了道路来。行进去一段路,才意识到当真是个妖魔窝——水草里探出奇奇怪怪的各式头颅来,都是化形到了一半的妖魔水族,足有数十之多。似乎也并不晓得李云心在呼喊什么,只知道是出了不得的事,看了几眼又纷纷将头缩回去。
却说这李云心再行一段路,果真在一艘好大的沉船下看到一道缝隙。
说是缝隙,实则就是水底的一处峡谷。从此处看下去黑黝黝的一片,也不晓得底下藏了些什么。
李云心到此处,略一犹豫、叹了口气。他说自己怕水——这可是真的。
但无论洞庭君还是其他什么人才不会相信他怕水——他既是大妖魔、又是龙子、且在他们眼中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阴险之辈,真的怕水,岂不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