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的妻妾孩子,谨慎起见最好也将其控制。孩子固然小,但是妻妾都是成年人,很难说这个周乐之对她们说过什么,或者她们看到过什么。
“如此说来,这周先生当时在宅邸内有不少东西?”
“岂止是不少,而是几屋子的物件。”
“都是哪些东西?”许可立刻来了兴趣。
“大多是澳洲货。”刘铩说周乐之不论是随同王业浩到广东任上,还是在京师居停,都会派人秘密购买各式各样的澳洲货和部分澳洲书籍。这些澳洲货大多是冷门的澳洲科学仪器和试验器材。
“……他专门有一间书房,里头定做了桌子柜子,上面摆满这些澳洲匠器,三五日便要在里头折腾一番。还叫王知和徒弟到处去搜罗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时而还搞得灰头土脸……”
说到这里,刘铩忍不住笑了,大约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场面。
“他造过器物吗?”
“造过,画过许多图纸,也手工做过小样。请工匠做出来倒是很是精巧,只是多是奇技淫巧之物。他好谈兵器,说得头头是道,纸面上更是绘出无数利器。真要做却又是这个不行,那个没有。王老爷让他仿制南洋步枪的子药,他推说不会;让他铸炮,又说不擅铸造。倒是在东阳田庄上造过一座水车,是说是要给小高炉鼓风炼钢,最后钢也没炼成。那水车用来舂米磨面很是好用。”
刘铩说得时候,满脸都是揶揄之色。许可却感受到一阵凄凉。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孤身一人,待在完全不能理解你的人群当中,虽然掌握了许多资源,却没法将头脑中的设想化为现实。纵然是理工出身,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火药玻璃肥皂配方无一不精……但是真得开始做了,才发觉欠缺了太多的前置条件和工艺细节。
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帮他,连他说得是什么都未必能理解。
这种可怕的孤独感、无助感……许可心想,多亏有元老院!
“也有书籍么?”
“有许多,都是澳洲书。不知道你们印这些东西出来准备卖给谁,一百个里头大约九十九个都看不懂……”
“他自己写过什么书或者笔记之类?除了天书之外。”
“据王知说:他每晚都有撰写,写了还会教徒弟,一讲就讲到深夜。”
虽然刘铩不知道书稿里写得是什么,许可大概猜得出来多半是各种科技、军事类的书籍,说不定也有类似《海国图志》的内容。本质上和元老院出版的各种书籍没太大区别。
……
对刘铩的讯问得到了大量有价值的情况,基本上算是摸清了石翁集团的底牌。特别是“乐先生”的情报,堪称是突破性的。
最有价值的情报,还是搞清楚了光复广州以来发生在广州的一系列案件的幕后主使和他们之间的网络。
总得来说,梁存厚在巫蛊案里牵扯不深,甚至假币案与他也无甚关联。但是从刘铩提供的情报看,他是铁了心要“干大事”了。一旦给他搞成了,后果不堪设想。
目前来看,各处“余孽”在几年的震荡之后逐渐合流,形成了虽然松散,却又能紧密联系的集团。
但是,他们整合起来也未必是坏事,许可心想,至少给了元老院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尤其是梁存厚,一直隐忍不发,逆来顺受,让政保局始终抓不到他的把柄。若是没有过硬的证据将其法办,在舆论上未免引起“过河拆桥”的议论。这也是为何这些年来政保局始终只是监视,从未下手的原因。
至于那些飞蛾投火的缙绅,正好给予彻底的清洗。留下的缙绅大户,虽不见得忠于元老院,至少不是冀图作乱的潜在威胁了。
这一番血与火的扫荡之后,广东的局面才算是彻底的稳定下来。
相比之下,知道石翁是王业浩反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毕竟这位王大人的本钱不多,全靠着不知何处而来的“乐先生”。只要把乐先生除掉,石翁集团不攻自破
接下来的首要工作就是抓住这个周乐之。他是穿越也好,夺舍也好,再或者是弟子,抓到了自然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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