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私议。
有人愤怒于曹仁有失国格,亦有人理解曹仁为大局计的苦衷。
只是众臣却个个噤声,无人表态。
支持曹仁,替曹仁辨护吧,等于是往曹操枪口上撞,有令曹操背负骂名之嫌。
指责曹仁吧,人家到底是曹操兄弟,宗室第一名将,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起的。
大家伙儿也很为难啊,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奉孝,此事你怎么看?”
曹操怒火发泄过后,情绪稍稍冷静了几分,目光瞥向了郭嘉。
“骠骑将军确实有假传圣命之过,所许诺于夫罗的条件,亦有有损我大秦国格之嫌,这一点臣自然不敢否认,也不敢有所维护。”
“然不能否认的是,骠骑将军此举,初衷也是为了扭转不利局面,为了守住并州,迫不得已而为之。”
“一旦并州失陷,则我大秦便将为刘备斩去一臂,汉军由并州攻我关中,便比从潼关攻我关中要容易得多了。”
“可以说,能否守住并州,关乎到我大秦生死存亡也不为过!”
郭嘉冷静的分析,字字句句如冷水般泼在了曹操心头,将他的怒火一点一滴的浇灭下去。
曹操满是怒火的脸色,渐渐也开始平伏下去。
“而骠骑将军未事先向陛下禀明请示,一者是白波关形势急迫,事当从权,来不及请示陛下。”
“这二来,臣以为骠骑将军亦有维护陛下威望声名的考虑。”
“将来世人议论起,此事乃骠骑将军独断专行,擅自所为,陛下事先毫不知情,亦未曾点头恩准。”
“那所谓对匈奴人割地和亲,陛下既是不知,又与陛下何干?”
“臣以为,骠骑将军这是忍辱负重,为了我大秦存亡,为了维护陛下名望,宁愿一力肩负起骂名啊!”
郭嘉口惹悬河,为曹仁好一通洗白。
他自然是摸准了曹操不会降罪曹仁的心思。
毕竟那是自己的兄弟,所做所为毕竟是为了他的江山社稷,这样的一个臣子,他怎么可能的怪罪。
况且木已成舟,曹操就算有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既是如此,郭嘉索性就摸着曹操的脉门,替曹仁做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开脱。
这几句话间,曹仁便从一个假传圣旨之人,被他吹捧成了一个为国为民,甘愿忍辱负重背负骂名的忠义典范。
曹操脸了的阴云尽散,残存的恼怒,化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
“也真是难为子孝了,为了我大秦社稷,宁愿独自一人背负这天大的骂名。”
“唉~~”
曹操表态了。
不但不再怪罪曹仁,言语中反倒透露出了赞许理解之意。
曹操这么一表态,众臣们看清了风向,立时便不再沉默,纷纷出言表态。
大致的舆论自然与郭嘉相符,皆是为曹仁辩护,为曹操铺台阶。
“这孩子,只想着把自己撇清楚,聪明倒是聪明,只可惜缺了些担当呀…”
曹操再次拿起曹植那封密信,此时方看穿了曹植这封信藏着的小心思,不禁摇头叹息。
书信收起,感慨收起,曹操如刃的目光,重新落回了地图上。
“此事就先不提了,现下子孝正率大军出白波关,意图收复安邑,尔等以为他胜算有多少?”
“子孝此举,是否有轻敌冒进之嫌?”
曹操话锋已转,显然是默认了曹仁“勾结”匈奴人的既成事实。
“骠骑将军应该是怕刘备转攻壶关,壶关位于上党郡,其地多为山地,不利于匈奴骑兵袭劫汉军粮道。”
“一旦刘备转攻壶关,则五万匈奴铁骑的优势,便将不复存在。”
“故出于此等考量,骠骑将军才会尾随刘备南下,只为将刘备主力牢牢钉在这河东。”
“臣以为,骠骑将军毕竟有五万铁骑,总兵力上与刘备只相差不过三万人而已,若真要比较起来,实际上还占有优势。”
“只要骠骑将军沉得住气,不要贸然与汉军正面交锋,臣以为倒不必太过担心…”
郭嘉指着地图又是一通分析。
曹操捋着细髯,微微点头,眼中阴影渐散。
正要开口之时,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亲卫跌跌撞撞闯入府堂。
“启禀陛下,河东急报!”
“刘备于安邑以北大破我军,五万匈奴骑兵损失殆尽,匈奴单于于夫罗为刘备所斩!”
“现下骠骑将军被迫弃守白波关,退往晋阳,恳请陛下急攻蒲坂津,以救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