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颐觉得奇怪,为什么顾大小姐听说裴将军身陷重围,就一定要去洪州。
这个裴杞堂不是和顾家斗得你死我活吗?
胡先生为裴杞堂看了病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可是照他这几天的观察又不是这样,萧邑来这里之后就向伤兵打听盐州的消息,一开始他以为萧邑只是关心战情,后来就渐渐听出了重点。
除了盐州的战事,萧邑还十分关切裴杞堂的情况。
听到了裴杞堂的消息,顾大小姐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他跟着顾大小姐从太原一路到这里,发现顾大小姐的沉着、冷静与三爷有的一比,绝不会随随便便就慌张失措。
除非是她极为关切的人出了事。
这样想过来,顾大小姐和裴杞堂之间会不会有……有些特别的交情……
虽然顾大小姐只有十来岁,那裴杞堂也只是十五六岁。
三爷不是也才这样的年纪……
女孩子十二三岁过门的也不是没有,兴许顾家和裴家私下里已经有了什么约定。
程颐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三爷怎么办?三爷对顾大小姐的心思他再明白不过,这件事有个什么差错,会影响三爷一辈子。
程颐心中油然生出几分愤怒来,裴家和顾家真的这样做的话,有没有想过将三爷陷于什么样的境地。
……
琅华不知道程颐的想法,她就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方才自己的心跳就像是擂鼓一样“咚咚咚”震得她发慌。
琅华深深地吸了口气,稳住心神。
琅华看向旁边的医工,“你们瞧瞧抬来的伤兵,有些人本不应该死的,就是因为包扎止血不妥当,这些布条随随便便裹在伤口上,可见医工做这些事的时候有多慌乱,这些日子我们这边的伤兵越来越多,应该是洪州的卫所已经不堪重负,可见前方的战事肯定吃紧。”
琅华正想着,胡仲骨匆匆忙忙走过来,目光闪烁,“琅华,我有话跟你说。”
东平长公主去了安庆之后,胡先生就跟安庆县丞一起向盐州去,他们正好在离洪州不远的十里井会和了。
很多从盐州、洪州上撤下来的伤兵就送来了这里,她和胡先生一起稳住了这里的卫所。
琅华站起身来跟着胡先生去账外说话。
胡先生道:“我方才接手了一个伤兵……他的伤口不太对。”
琅华仔细地听着。
胡先生道:“看样子是被长刀所伤。”
大齐的刀,一般是长刀、眉尖刀、戟刀,这样的刀造成的伤口和西夏刀造成的伤口有细微的差别,只有胡先生这样的外科圣手才能分辨出来。
按理说被长刀伤的人应该是西夏人,不过战场混乱,也有可能是西夏人随便捡了大齐的武器伤人,不过胡先生特意说出来,这其中定然是有蹊跷。
胡先生道:“他假装昏迷,我觉得是不敢与我们说话。”
西夏人不会说齐语,所以才不敢开口。
可是,西夏的伤兵怎么会被抬来这里。
琅华道:“他穿的是我们齐人的衣服?”
胡先生点了点头,“所以送来的时候我们没发现,他的伤口很深,看起来经过简单的包扎,但是没有用药,所以造成伤口溃烂,我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应该是疼痛难忍,他却装作昏了过去,跟他说话,他一概不应。”
到底是装作伤兵来刺探军情的,还是冒险来治伤求生的?
琅华觉得这件事需要弄个清楚,“现在要将所有伤兵都排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胡仲骨点了点头。
琅华和胡仲骨将排查的结果告诉了安庆县丞,安庆县丞野利戎,是西夏中繁盛的野利部人,曾被西夏平昭皇帝封为富平侯,李常显登基之后,夺了他们家族的爵位。
东平长公主让他来这里,就是让他劝说李常显身边的祖儒,让他们效忠平昭皇帝,归顺新朝,拥立东平长公主为摄政太后。
野利戎思量半晌,“一共有七个人?”
琅华道:“都是重伤,有被治疗过的痕迹,只是伤口没有缝合好,也没有用药,所以才会化脓溃烂,伤情最重的两个人已经开始发热。”
谁都知道,受了外伤之后,一旦发热,就很难活过来。
所以,琅华才会觉得他们不是派来的察子,而是忍不了伤痛,想要活命才换上了大齐的衣服,来到大齐的卫所。
伤兵换上敌军的衣服,跑来敌军的卫所,这说明西夏军营的情况肯定非常糟糕,李常显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现在正是军心最容易动摇的时候。
琅华目光闪烁,“洪州卫所人手不足,我们准备去洪州。”
野利戎不禁惊讶,这个个头刚刚到自己胸前的小姑娘,竟然准备带人去洪州。这就是平好皇后一直嘱咐他要好好照应的顾家大小姐。
平昭皇后说,如果没有顾家她也不会有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