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张太后还顾忌二位‘新人’的面子,并没有多留,安排好李解语便转离开了景阳宫。
她这一走,让朱栩与李解语两人都松了口气。
李解语坐新制的秀床上,表情有些发呆。
张太后的话意思很清楚,可……事情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不远处站着几个婢女,远远的看着,她们都知道,这位李小姐,用不了多久就要成为皇妃了。
“李小姐还真是好看,哪怕发呆都娴静温柔……”
“是啊,听说是将门之后,还有些武艺呢……”
“哎,你们说,皇上今晚会不会来?”
李解语也听到了,瞬间身体紧绷,心里也格外的紧张起来。
‘要是皇上今晚来了怎么办?这样不合礼数……’
‘他要是真能来,我我怎么办……’
李解语一向镇静,可到了这会儿也安稳不下来了,紧抿着嘴,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平身第一次,有种要立即逃跑的感觉。
可她很清楚,她跑不了。
她飞速镇定着,抬头瞥了眼不远处的婢女,起身整理着首饰盒,不经意的道:“皇上身体还没有好,我去御膳房熬点药粥,你们待会儿给皇上送过去。”
几个婢女一听,连忙道:“是。”
李解语装模作样的收拾好,这才压着砰砰砰跳的心脏,出了景阳宫向御膳房走去。
御书房里,朱栩还在翻着奏本。
手里的是福.建巡抚黄承元上奏的,言称福.建各地建造新式学院的进展缓慢,入学率也极低,而且新开的课程也遭到了各个层面的抵制,半年来,整个福.建新建府学院不过七所,县学院更少,入学的人数不到一百!
朱栩眉头紧皱,若说大明的学风开放,那是相当开放,现在各种舶来品非常多,士大夫中也有不少人热衷翻译西洋书籍,传播的也算广泛。
可要说封闭也相当封闭,至少在一心科举入仕的士子阶层,都是苦读八股文,‘务实类’的东西异常的排斥,喜好空谈,钻研经文,写诗作词。
朱栩一直在试图慢慢的改变大明的民间风气,学院或者说科举是影响力最大的一个手段,通过改变入仕的方式,逼迫士子们改变思想,从务虚转为务实,睁眼看世界。
不过越是根深蒂固,改革起来就越发的艰难。
福.建还好,江.浙两省才是重中之重,可这两省更特殊,江.苏是南直隶改制后的,哪里的聚集在大明最为密集的人文,复杂程度远超想象,想要动他们,不是一年两年,随随便便改革就能成功的。
他有心继续催化,甚至强迫士子们入学院,可这种反弹也极其可怕,饶是朱栩也要谨慎。
更何况,朱栩还在计划清丈田亩,这要是一加成,南方就会更加的与朝廷离心离德,后果很危险。
“只能以时间来慢慢消化了。”
朱栩轻语。
虽然没有办法逼迫士子们都入学院,可科举的威力也非同小可,一年,两年或许他们都倔强的不会冷静下来,可到了第三年,就由不得他们了。
中国人从古至今都是官本位,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登榜天下知。
朱栩手按在这道奏本上,想了想道“曹化淳,明天你亲自去礼部与政院,在科举里加上一条:县试定在十六岁以下,府试定在二十岁,省试定在二十五岁,京城的会试定在三十岁,必须严格执行!五年后,必须通过县府省一级一级上来,不得例外!”
曹化淳听的心惊肉跳,他从朱栩这几句话里听到了无尽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曹化淳能听得出朱栩话语里的坚定,还是忍不住的问道:“皇上,大器晚成也常有,这年龄的限制,是否可以放宽?”
朱栩决意普及基础教育,这种教育自然年纪小的时候最好,他断然摇头,道:“无需再议,命礼部,政院严格执行,朕会命督政院核查,旦有违反,在官的入刑,在仕的永不录用!”
曹化淳心里还是惴惴,千言万语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躬身,委婉的道:“皇上,马上就要年底了,是否年后再说?”
朱栩也知道,这一条规定,怕是又会掀起无尽的风波,微微颌首道:“嗯,那就年后吧。”
曹化淳暗松一口气,有了这段时间,他就可以慢慢放出风声,柔和的来处理,不至于一下子引起强烈的反弹。
刘时敏从侧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微笑着道“皇上,李小姐让人送来的药膳。”
朱栩看着这碗药膳,也意识到今晚面临的问题。
李解语既然住进了景阳宫,他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去见见李解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