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虽然位居上卿,但毕竟是外族,赵高这种人即便是老夫想动他,也必须有充足确凿的证据,如果只是他指示敖平陷害犬子还不足以让老夫失去理智,清河侯方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夫眼下已经拔去他的两个爪牙,足够震慑他不敢再轻举妄动,敖平之死其实和老夫并无干系,只是他触碰到了陛下的逆鳞而已,何况朝堂云波诡异,如若太过优柔寡断必遭反噬,希望清河侯能够明白老夫的苦衷。”蒙毅拈着胡须看着陈旭不屑的脸色淡淡的说。
“蒙大人说的是!”陈旭点点头,然后微微叹了口气说:“可惜这次朝堂改制赵高又多出来更多的爪牙,只怕以后想动他就更难了!”
“也并非如此,如果清河侯真的能够拿到赵高试图谋逆篡位的确凿证据,老夫即便是冒着官位不保的代价,也还是会出手阻止!”蒙毅脸色严肃的说。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蒙毅点头,“我蒙氏三代皆受皇帝大恩,老夫决计不允许有人对陛下不利,对大秦不利!”
“哈哈,好,蒙大人果然没有让本候失望!”陈旭脸上绽露笑容,笑着伸手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麻浆纸递给蒙毅。
“清河侯这是何意?”蒙毅脸色迟疑不定的问。
“蒙大人看过便知!”陈旭将一叠麻浆纸放在蒙毅的手上,然后自顾自倒酒开始喝起来。
蒙毅满心疑惑的接过来细看,然而只看了一页便脸色大变,然后一字不漏的不断往下翻看,而且越看脸色越是严肃,脸皮眉毛胡须都在情不自禁的跟着抖动。
房间里只能听见哗啦哗啦翻页的声音,二十多张密密麻麻写满商涂口供的纸,蒙毅足足看了近一个小时,而陈旭却没有丝毫的焦虑,脸色平淡的一边喝酒一边吃菜。
蒙毅终于将最后一张看完,看着上面落款的时间和商涂亲笔画押的字迹,脸皮已经完全扭曲变形,沉默许久之后才抬头看着怡然自得品酒吃菜的陈旭。
“清河侯,商涂不是被贬去蜀郡了吗?此口供你又是从何而来?”
“当日敖平临死前大喊是赵高指示破坏工厂,而破坏工厂的又是商涂的儿子商骐,因此我便感觉其中有问题,于是暗中派遣侍卫尾随商涂去蜀郡,猜测如果此事是真的话赵高必然要杀人灭口,果不其然,商涂被押解到汉中和蜀郡交界的大山之中的时候,一群杀手出现准备杀死商涂一家,我的属下便将商涂救了出来,可惜商涂身中五箭,其中一箭深入肺腑之中救回来三天就死了,而这份口供便是商涂在廷尉大牢之中偷偷写下来的,此事商涂的儿子商骐可以作证,笔迹您也可以去找商涂以前的文书做对比,从口供中蒙大人自然也可以看出来,赵高也是墨子门徒,与敖平和商涂勾结在一起意图行谋逆之事,只等陛下殡天之后便扶持一位性格软弱的公子登基,到时候他有辅佐之功,挟天子以号令天下,满朝文武岂不都被他掌控在股掌之中?你我与他皆有仇怨,因此首当其冲便会被其陷害,我无所谓,他决计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我,大不了我离开朝堂隐居山野或者去寻我师尊,但蒙大人您就不一样,当年差点儿就将他杀死,这口恶气赵高绝对会报复回来,而且赵高此人心胸狭窄,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势和地位,你大兄蒙恬必然也会被他矫诏陷害……”
“畜生耳敢?”蒙毅猛然站了起来,脸孔扭曲眼神如同寒冰,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陡然都下降了好几度。
“他有何不敢,如果他谋逆成功,此事必然发生,你蒙氏兄弟一文一武堪称陛下的左膀右臂,是大秦稳定的柱石,你们不死,他如何安心,除开你们之外,左相……嗯,中书省李丞相,尚书省冯丞相,还有满朝文武与他政见不和者,对他不满者,与他有怨者,必然会被他全部戮杀干净,甚至陈某猜测,他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将来谋朝篡位,如今皇宫中的诸多公子公主一个个都将被他罗织罪名屠杀干净,最后甚至皇帝都会殒在他手中……”
“咔嚓~”一双结实的稠木筷子被蒙毅生生用一只手捏断。
作为上卿,作为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自然清楚陈旭不完全是危言耸听,如果真的让赵高扶持一位性格懦弱的公子上台,这种事发生的几率有八成以上,而蒙毅也深知赵高对自己恨之入骨,如果大权在握第一个要对付的必然是自己,如此一来,蒙氏数百口绝对难逃一死,必将被赵高杀的干干净净。
“从商涂的口供之中还可以看出来,赵高对中书丞相李大人也颇为怨恨,起因竟然是陛下的那次赐婚之举,某虽然不知道李丞相为何会劝陛下让赵柘娶通武侯的女儿,但正是因为那桩婚事才让赵柘去了南阳,然后在山匪巢穴被我的属下伤了肾丸,接下来便引出一连串的变故,因此本来今日我想把李丞相也请过来一起饮宴,顺便说出这件事,但蒙大人太过心急要喝清河佳酿……”陈旭放下筷子和酒杯,慢条斯理的一边擦嘴一边说。
“李斯此人不可深交,此事暂时不能告诉他!”蒙毅此事脸色慢慢平静下来,再次坐好之后说。
“为何?”陈旭愣了一下问。
“李斯照样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