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缭缭笑道:“不然呢?”
燕棠瞥她,皱着眉没吭声。
戚缭缭遂托着下巴,望着他笑。
燕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苏慎慈,除他本人之外她应该最有说话权。
如果按照那十年的相处,以她知晓情事之后的目光来看来感受,他对她是不存在那种思慕之情的。
如果他喜欢她,那么至少在她跟他提及对萧珩的心情时总该有所表示。
然而从始至终他并没有,相反还曾经简短地与她探讨过萧珩这个人。
一个人若是心里有着另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平静淡泊的心境?
哪怕到他死时也仍然没有成亲,她也并不觉得这是因为她。
她在他眼里,从来连萧珩注视她时,所具有的那种浮动的情绪都没有看到过。
燕棠看到她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心里莫名烦乱起来。
他起身走到窗户前,眼下日光正盛,院角一棵小香樟被太阳晒得已有些发蔫,孤零零地形单影只。
八年前的那个夏日,他亲手将二叔燕达宁的不轨把柄紧紧捏在手里,并且在王府当面压制住他们。
那是他第一次与敌人交锋,过程很爽,然而过后却只感觉到浑身冷汗淋漓。
自父亲过世之后他便涌起无限孤独感,而那一日,他那种彷徨无助的感觉更甚。
因为那是他的亲叔父,他已然树大根深,而他不过才是个十一岁孩子。
他知道燕达宁绝不会坐以待毙,他的胜利只是短暂的。
接下来他将面临的是与他之间无穷尽的斗智斗勇。
作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他害怕,无助。
叶太妃爱他与燕湳如同心肝,但终究她是母亲,无法对他细微处的心情感同深受。
燕湳是他的手足,从小也很懂事,却终究年龄太小,又娇生惯养,无法理解他。
他走出王府,便见到苏慎慈也孤独地坐在那里眺望着远方。
她眼里的渴望与忐忑还有彷徨他那么熟悉,在镜子里,他曾经无数次见到过这样的自己。
她说,现在你和我就是两个人了,就不孤单了……
这句话,像无形大掌一样把他给包裹了。
后来他也知道,把灵魂上的慰藉寄托在一个小他五岁之多的小女孩子身上,是多么幼稚且不靠谱。
五岁的年龄之差,以及身处环境的差异,使得即便是逆境里长大的她也无法完全体味到他的心情。
但终究随着年月增长,守着她已成了习惯。
毕竟除她之外,已没有人能更加与他有那种共鸣了——哪怕是些微的。
人很奇怪,与他人合不合拍,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鉴别。
一席话的时间,你能判断出他与你的交情能够走到哪一步。
除去苏慎慈,他不是没有试过与别的人往心深处接触,但总是到不了能自如安然地坐起一起自说自话的地步。
后来他就放弃了。
苏慎慈性子稳定,不是忽而气躁忽而沉闷的那种,这使得他内心也很安宁。
哪怕是她忙她的,他坐在旁边想自己的,他也不觉得不自在。
每个人都说他与她是青梅竹马,且是存在着儿女之情的那种。
是么?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就是习惯了,他盼着她好,也很信任她。如果能一辈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
然而更多的更深刻的,却没有。
眼下戚缭缭这样笑,总让人觉得她把他看穿了似的,如同把他的信念也笑出了裂痕。
令他觉得仿佛被看穿了心底的空落。
他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一个还谈不上什么交情的外人面前,交代他对阿慈的心情呢?
他与阿慈有八年的情谊了,他这么说,对她来说多么不公平。
“你以后离沛英远一点。”他深呼吸一口气,扶着窗台望向那棵树,“阿慈只有一个哥哥,我不许你戏弄他!”
吃着他盘子里葡萄的戚缭缭闻言停下来。
看了他背影半晌,她说道:“这么护着沛英,难不成你还真喜欢阿慈?”
他没有回答。
他喜不喜欢苏慎慈,又关她什么事呢?
她只是个外人。
戚缭缭手里葡萄停在嘴边,吃不下去了。
“你不是认真的吧?”她走过去。
他避开她走回来:“跟你没有关系。”
“可你这样是没有结果的。”她定定望着他,“她不喜欢你。你这是单相思!”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我?”
燕棠蓦地转身,瞥见她忽而变严肃的神色,不知为何心头又略略地一松。
“因为我就不喜欢你这号的。”她说道。
别的人她不好说,苏慎慈什么心思她必须知道。
除去他古板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