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缭缭伸出手指,揭开身畔男人黑色的面巾。
面巾下露出的这方下颌线条利落,棱角分明,皮肤细嫩而光洁,虽略略有了些许胡茬儿,但是被打理得极好,不仔细,几乎感觉不出来。
也不像是寻常杀手……
她眉头微凝,忍不住将拇指和食指拈住布巾的一角,想要看看他整个脸。
“想死?!”
那紧闭的薄唇突然启开,声音冷如冰,却意外有些后劲不足。
她眉头更紧了一点。因为这声音听起来略有些耳熟……
她这具身子已经换了瓤。
半个时辰前她还叫做苏慎慈,还在十年后的楚王府里下令让一府侧妃侍妾全给她陪葬。
半个时辰后她就回到了十年前,但还不是回到她原来的身子,而是重生到了她同坊而居的邻居,靖宁侯府的小姐戚缭缭身上。
戚缭缭被人整蛊,关到了这间破屋子里,她有胎里带来的哮症,惊慌之下被牵发,死了。
再睁开眼,已经装着她苏慎慈的魂。
根据戚缭缭的记忆,是同住在她们泰康坊的邻居杜若兰想害她,想把她在这里关上一整夜。
没想到她一夜还没过去,人已经死了,而不知怎么,醒来后她身边就多了这么个男人。
她拥有戚缭缭的记忆,但是却没有任何关于这男人何以出现在此地的线索。
起初她怀疑是杜若兰故意安排在这里害她的,不过根据她对她的了解,她就算想要以这种事来毁她的名声,也不可能会找个这样妙的人。
她要找,也定然是街头猪肉档里的那种粗莽屠夫。
那么,他难道是意外闯入?不能动,是受伤了?
她盯着一动不动的男人看了会儿,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伤在哪里?重不重?”
如今时期的戚缭缭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女,能力有限,如果他伤重的话,那他只能直接去死了。
要是不重,那就最好赶紧起来,帮她一起打开门离开这里!
男人胸脯缓缓起伏了一下,浑身就有寒意散发出来。随着他呼出的粗气,覆在脸上的布巾也被吹起了一角,露出他大半个鼻子。
戚缭缭暗暗咂舌,这鼻子又直又挺,挺高的角度还那么完美,简直没天理!
但他明明这么不待见她,却还不动弹,这不合常理。
男人以不是很舒服的姿势躺在土炕上,她刚才推他的时候并没有闻到血腥味,看来受伤的可能性是排除了。而且就算受伤,动动手脚的力气也还是会有的。
既然没受伤,还一动不动,那就很可能是中了什么毒之类的暂且使不上劲。
……不管了,她得先逃出去。
她扫视了周围一圈,下地拿起屋角的一根废弃铁棍,插进锁住两边门板的铁链之中,然后顺着一个方向扭转起来。
如果力道够大,嵌进门板里的铁链是能够被扭下来的。
前世里戚缭缭就是死于今夜,她承袭了她的记忆,不知道她的病症有没有承袭。
如果万一她最后还是死在今夜里,她岂不白白重生了一回?她定然得想办法出去的。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杜若兰他们的决心。
靖宁侯府是大殷有名的将门,戚缭缭会武功,所以杜若兰他们防着她逃出,特意把门锁换成了铁链。
可重生的苏慎慈不会武功,拿它竟没有办法。
她弯腰撑着膝盖喘气,然后就把目光落到了男人身上。
不管怎么说,他穿着夜行衣,一定是个练家子。
想了想,她便就伸出手。
男人肌肉陡然一僵:“滚!……”
戚缭缭只当没听见,淡定地下着手。
“找到了。”稍顷,她懒懒地从他怀里掏出两颗桂圆那么大小的弹丸,闻了闻:“用一颗还是两颗?”
她知道行走江湖的人,往往都会在身上放一两颗霹雳弹之类的火器,以便在危境之中解除困局。
男人被遮住了眉眼,看不见,但却也猜得出来她指的是什么?
他绷紧的身子在停顿了一瞬之后,不着痕迹地松下来。
但是一想到这霹雳弹原是贴身藏在怀里的,须得接触到他中衣才能拿到,他那才刚刚归位的热血便又迅速集结到他脑门——
“说话呀!”戚缭缭又懒洋洋地推他的胸。
他胸肌在颤抖,后槽牙也在颤抖:“一颗就能破石门,两颗你想当炮灰吗?!”
戚缭缭便又犹豫了。
他们所处的位置离门不远,而且屋子这么小,如果一颗就能破石门,那么回头岂不是他们也得受伤?
男人察觉到她的意图,也开始沉默。
他不能再跟她呆下去了,这人简直无耻!
他屏息半晌,说道:“我身下的砖缝里有把匕首,拿来把窗户剁开!”
虽然拿刀剁窗是最笨的法子,可眼下她分明是个窝囊废,也不能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