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眺向于美人一笑道:“借娘子簪花一用。”于美人微红了脸,取下发上红花递于言眺。言眺拈花于手,轻轻转动,举向唇边,轻吹一口气。须臾,红花委顿干枯,由灰化黑,花瓣纷纷掉落。
众皆瞠目。只有我和谢无常才知道,玄妙并不在他吹的这一口气中,而在他的手上。朱袭率先鼓掌道:“真出神入化!”
赵储芫却正色道:“你会用毒,赵某帐下也有擅毒之人,未必不如你。”
我和朱袭,郭随都向他身后之人看去,只有谢无常我认识,其他两人一面白,一面赤,似乎从未听过,不知是哪个擅毒。
言眺却向于美人道:“看不出娘子形容美好,还有此等手段。”我心下一惊。郭随也惊道:“难道竟是这位娘子?”
于美人嫣然一笑:“言君也是形容美好,却有此等手段。”
朱袭不解道:“言君先前想必未曾见过于美人,又是如何得知她擅毒的?”
言眺笑道:“这个简单,我嗅到她身上有□□味。”
郭随鼻子用力吸气,茫然道:“为何我闻不到?”
朱袭再三嗟叹。赵储芫道:“想必诸君都知悉昔日氓山高绪反,大将霍威率军平叛,太子芒为监军之事?”郭随忙道:“这个谁人不知?那大将霍威早暗通高绪,半路将太子芒诱入绝谷锤杀,前朝便是亡于此。”
赵储芫又道:“太子芒深得民心,那大军虽奉霍威为帅,此事外泄之后,却也有兵将不服,闹起事来,压制不住,大军四分五裂,霍威本欲除去太子芒后便返攻京师,至此不得不打消此念,改赴氓山。待他最后到得氓山,三十万人只剩下十万。”他微微一笑,向着朱袭道:“朱君手下,便有这霍威大军中的五、六万人,是也不是?”
朱袭道:“不错!我正是借此而起事的。”
赵储芫道:“这些各位都已知晓。各位不知的是,那霍威妄图独霸天下,又岂会甘心与高绪共分一杯羹?他早已秘密寻得一位下毒高手,悉心调制□□。高绪虽也是小心谨慎之人,那高手却以无色无嗅之□□,终将高绪毒杀,且令尸身毫无异状,世人都只道高绪乃是暴病而亡。”
言眺点头道:“无色无嗅的□□不难调制,但凡是□□,皆损血脉或腑脏,血脉腑脏既损,必现于容色,或流于气味。要令中毒之人的尸身毫无异状,不发恶臭,确实不容易,这位下毒之人,果然高明。”
于美人娇笑道:“言君过奖了。”
相信不止我一人在心里一寒。
朱袭道:“萧芒既薨,举国震惊,民皆号哭于道。其后霍威虽领高绪军,合兵二十二万,欲回攻京师。但临江王萧芳蘼已调动勤王之师,两路合攻霍威,虽不胜,却也牵制住霍威。”
郭随道:“霍威先机已失。他若先不杀萧芒,出其不意返攻建康,建康早就被他攻下了。”
朱袭摇首,道:“不对。萧芒若不死,民心所向,五万人也可守住京师,萧芒一亡,军民丧失斗志,就算五十万人也守不住。我若是霍威,还是要先杀萧芒,以丧军民之志,以绝天下之望。”
林某也觉朱公之言有理。
赵储芫叹道:“可惜奢帝又做愚蠢之举!萧芒生前,谗臣惑主,奢帝对太子未必不怀嫉恨之心,萧芒一死,他却又心疼爱子惨死,杀保举霍威为将及萧芒为监军者凡一十四人,不及立储,便要御驾亲征。”
郭随笑道:“倒不是不及立储,实是两派纷争不下,萧望自己也不知道该立二子还是三子。”
朱袭道:“天下已乱,皇储立与不立,实已无多大干系。”
我点一点头,赵储芫又道:“都说得金弦弓者得天下,落在萧氏手里,却实在是催命符。”
郭随眼珠一转,突道:“好在今日各位里并没有姓萧的。”
朱袭淡淡一笑,道:“郭公此言差矣,金弦弓明明已在三郎之手,如何能说今日各位?”
郭随哈哈一笑,并不答话。
我未及答话,言眺已在我身后冷笑道:“不错,眼下金弦弓是在我三哥手中,你若有本事,尽管来抢,抢到了便是你的。”
郭随身后贺御风踏前一步,但听赵储芫身后谢无常冷哼一声。两人冷冷互视一眼,如寒风吹上冰湖。
赵储芫恍如未见,举杯祝酒道:“今日遍邀各位前来,并非为了金弦弓一事。传言只是传言,当不得真,赵某从来也不信这些,这天下,还是要靠自己打才能坐稳,各位说是也不是?”
郭随摇头道:“非也!非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金弦弓来历缥缈,岂非正是天意?”
朱袭淡淡一笑道:“若是没有金弦弓,三郎恐怕不能如此轻易收服刘泾的大军,也不能令杨运的亲随降服于你吧?”
言眺怒道:“刘泾残暴凶狠,杨运是个短命鬼,即便没有金弦弓,我三哥想要收服此二人的大军也不是难事!”
我心知此言夸大,且必惹耿无思不快,转首瞪他一眼,向众人道:“林某机缘巧合,得了金弦弓,却也知珍惜黎庶,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