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想,道:“你是担心她会在珠子上也下剧/毒?”
落寒点头道:“即便我可以闭住呼吸,将珠子重重裹住再拿走,沾有如此剧/毒的珠子,檀翁还要来何用?”
我点头称是,道:“确实如此。不过我四弟言眺,专擅毒/药暗器,不在于茗仙之下,你若将我被囚在此之事告知于他,不但我能脱困,珠子上的毒他定然也可一并帮你化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落寒斜睨着我,玉石色的双眼略微闪动,又带出几分了然笑意,道:“三郎真是聪慧,说来说去又绕回报信之事。也罢,左右也不费力气,只要三郎答应在下一个请求,在下愿替三郎报这个信。”
我早知他有所求,不会白白为我报信,不动声色道:“是何请求?林某若能做到,当然愿意襄助。”
落寒微笑道:“我有一好友,久慕三郎之名,平生心愿便是亲眼见一见三郎,瞧瞧花神让道到底是何样人物。三郎若肯见他一面,我即刻前往积艳山报信,绝不食言。”
我略一思忖,暗想不过是见上一面,以我的轻功,随时可以全身而退,又有何惧?何况我若不答应,眼下已无第二条出路,便开口应承道:“好,林某应下了。”
既有希冀,日子愈发迟缓。于茗仙想必忙着备嫁衣,每日只早晚各匆匆来看我一回。她既不提成亲之事,我自然也装不知。
第十日上,她忽又来,手上捧着一袭大红婚服,我向她身后看去,只有阿光尾随。于茗仙满脸喜悦,笑道:“林郎快来试试婚服,看合不合身。”
我瞧也不瞧那件婚服,只冷冷道:“我又不成亲,为何要试婚服?”于茗仙笑容不变,道:“林郎说笑了。良辰吉日也定了,婚服也做了,万事俱备,如何能说不成亲?”
真是痴人说梦,我倒要看看,她究竟要以何种手段逼我与她成亲?想到此,我心中猛然一惊:“难道她又挟持住了睿琛,来逼我与她成亲?莫非她那天根本不曾放走她?”
我正自揣测,忽然一声大笑,有人大声道:“于美人,我三哥可看不上你,不如嫁给我罢!”于茗仙脸色骤变,一人从外破窗而入,黑衣红靴,金环束发。言眺终于到了。
我刚松得一口气,眼前骤然有七彩光芒闪过,于茗仙一声惨呼,竟不能避开,她身后的阿光猛然窜到她身前,也是长长一声惨嗷摔倒在地—言眺最厉害的暗器七彩苍穹共有前中后三波,如三层渔网罩下,天下极少有人能自这暗器下逃脱。
我也不曾料到言眺一上来便会使出这最厉害的暗器,即便我未中迷/药,也无法将阿光从这七彩苍穹之下救出。于茗仙死不足惜,却可惜了阿光这条义犬。
“当”地一声,一个瓷瓶从阿光嘴里掉落,滚到我脚下,阿光玉石色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稍有痛苦之色,却更带怜悯之意,我叫得一声“阿光”,它双眼已经定住。
于茗仙已倒在地上,她也怔怔地看着死去的阿光。
我还是担忧妹妹在手里,急忙上前问道:“你可是挟持了我妹妹?她现在何处?”于茗仙微一摇头:“我既已放走她,又怎会再捉她回来?”
到此地步,想必她说的是实话,我放下心来。
言眺嘴角微勾,向着地上的于茗仙得意道:“你不是要与我比试毒/药么?毒/药你不是我对手,暗器你更不是我对手!当日一代霸主刘泾就是死在我这七彩苍穹之下,我如今用这暗器来杀你,也算是抬举你了。”
于茗仙恍若未闻,微微抬首,却是向我看来,丝毫不睬言眺。她脸色虽惨白,浑身淌血,却极力在嘴角勾出一个微笑,竟有几分像是言眺嘴角的嘲讽之笑,却更像苦笑。
她嘲笑的是谁?可是她自己?可这苦果毕竟是她亲手所酿。
“林郎,你……到此时……仍对我没有半点动心么……”我仿佛见过这种又凄凉又绝望的眼神。在哪里?是何时?又是何人?
我正想摇头,这眼神却令我沉重,我不禁迟疑。她即便不是良善之人,到底不曾害我,虽对我下了迷/药,却是出自情意,如今濒死之际,我又何必再伤她一次?
我勉强一笑,总算想出宽慰之语:“若你不曾用迷/药囚我,若你不曾杀害周戾人,或者……”
一缕失望之色自于茗仙的脸上闪过,她显然知晓我说的并非真心话。她再深深看我一眼,仿佛至死不能解脱,却不再说话,竭尽全力扭过头去,看着身侧早已死去的阿光,缓缓伸出手去,抚一抚它耷拉的耳朵,终于咽气。
一声叹息,落寒也从窗外跃入,看着地上断气的于茗仙,半晌道:“情字害人不浅……”言眺却冷笑一声,道:“咎由自取!”
他快步走过来,道:“三哥,快让我看看你中了什么迷/药,药性这么久都不散。”伸手把住我脉门,神色变幻不定,片刻,惊奇道:“咦,世上还有这等迷/药!”
朝地上的于茗仙看了一眼,颇有悔意地道:“都怪我下手快了些。这迷/药难配也难解,没有三个月的时间,我也没有把握调配出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