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虽然奴婢甚多,但入眼处尽是奴隶的坊里,那是万万没有的。然而李承乾吃着牛柳,却被阿奴的一番话噎的半点食欲都没有。
“武汉竟是有这等丧尽天良的商帮?”
“多不敢在中国行事,如今西军节节胜利,这才准备在西域大展拳脚。”
阿奴也不是无脑的小小婢女,她自是聪慧的,更是有着常人鲜有的伶俐。年幼时跟了张德,耳濡目染之下,当然也有见识。
更何况,作为一个婢女,她能以“探亲”的名义见着禁苑中的薛婕妤。又能以制瓷技艺交流的名义,去和东关窑场的长乐公主说话。便是市井中的名头,有武氏女郎在前面引着,算学大家没有,小家总归是有的。
“真是令人惊讶,这武汉和西域,千里万里,竟是息息相关。”
李承乾感慨万千,一个事物从不同的角度来串联来探究,便成了学问。
本来难得暖男太子要好好地当一回“键盘政治局”常委来装逼,把各种情况分析的头头是道,好让妹妹和小弟们纷纷表示自愧不如。然而小弟们却都是“来来来,干了这杯还有三杯”“吃吃吃,别客气,可劲吃”……
都是一个坑里的蛆,装啥雪白纯洁呢。
商人们自然是在狂欢的,不管是长安的还是凉州的,亦或是敦煌的且末的。直观的收益不在于经济作物如何变现,也不是粮食作物如何储存,而是大量的劳力被合法合理地集中起来。
集中起来,就能干大事。
只是如何集中,集中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却又不得而知。
武汉其实并没有在太子口中“丧尽天良”的商帮,这些流窜到武汉的商帮,往往都是为了“同一个梦想”,然后就走到了一起。
只是恰好发现从武汉出发,前往长安,再前往丝路,可以实现那“同一个梦想”。
武汉出发的商帮、马队、镖局,整体上来说,就是想要实现一个小目标。比如说先赚它个一亿钱。
一亿钱,河中乃至波斯的同行们一听,顿时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在他们眼里,这些唐朝的老哥怎么一点气势都没有?
突厥牙帐撤出三弥山之后,在拔汗那、拏色拨的波斯人,就从唐朝同行那里听说了一个消息:图伦碛缺优质劳力。
于是波斯人一边回国掠夺贱民的同时,一边问自己的敌人收购奴隶。
本来波斯人已经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够缺德了,但隔着一水波斯湾,对面的牲口发现波斯老板下了一个奴隶订单之后,立刻就弄了两万多黑奴。
而且都是阉割后没有死的两万多黑奴,加上波斯人自己凑出来的两万多白奴,约五万左右的庞大奴隶交易,登上了历史舞台。
唐朝商人所琢磨的,不是在图伦碛塞进去五万奴隶,而是相信,未来的几年之内,图伦碛南北王师,将会猎于康居。
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奇葩贸易太过残酷,远在武汉折腾的老张,差点就把贞观十六年的这场西域商业活动命名为“光棍节”。毕竟,波斯湾两岸的牲口们,那是真的把奴隶裤裆的那根棍子都给剁了,不仅仅是蛋碎……
波斯商人的狂欢是病态的,但一个帝国总归是会有那么几个有识之士。尽管此时此刻,除了老对手那个“罗马”还在折腾外,帝国的西部和南部,正遭受着新的挑战。此时的狂欢,却掩盖了帝国的东部,那群剽悍的突厥人,离开了他们的老巢,马蹄已经踩到了波斯东北的边境。
这些波斯的智者,看到了唐朝在西域废除了佉卢文,商人普遍开始采用有些奇怪的汉字。甚至还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字母,出自《音训正本》一书。而这本书,动用了大量的昂贵纸张印刷,其普及速度之快,根本不是佉卢文可以抗衡的。
因为求生求存的现实需要,依附在唐军健硕躯体上的西域诸国遗民,以及那些随着驼队前来西域的东土文盲,都情不自禁地在集市或者城池中尽量多学一些“字母”。
然后通过这些蹩脚的音调,开始了西域的谋生之路。
在图伦碛,看到荆楚的獠人在这里和一个本地胡女相依为命或者“两情相悦”,已经不算稀奇的事情。这里已经和汉阳江夏一般,成了另外一个大熔炉,进去的时候个性十足,沉淀之后,却又大同小异。
波斯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西突厥向河中流窜,也是静静地看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传道大军”出现在了多勒建。一个波斯边陲的小邦,这个小邦的王,正在考虑是不是跟着某个东土来的奇怪道士说一声,上回的罐头盖子仿佛有“再来一罐”,这个兑换有没有时间限制。
土邦土王的左膀右臂突然摇身一变,就顶着“法主”的头衔跑去参加“如何优雅地参拜太昊天子”的座谈会,已经成了不稀奇的事情。
这就好比那些没有跑去“战龙台”看神迹的野蛮部落首领被干死之后,大家一起把他的牧民打上“鬼民”标签,也是非常符合逻辑符合常理的。
而不管西域以及河中乃至波斯的广大人民群众如何的享受精神文明建设,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