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本该是个悲伤的事情,但因杜如晦的“遗愿”,整个杜氏在操办治丧这件事情上,显得气氛怪诞又荒谬。
硬挺着还没有咽气的杜如晦在等着皇帝过来演人生最后一场戏,而皇帝当年赏赐给杜如晦的杜宅内外,同样都是一帮“戏精”在狂欢。
说到底,“杜总统”的政治遗产,实在是太丰厚了一些。即便不算政治遗产,哪怕是金银财帛,其实杜如晦自己也没搞明白自己到底算有钱还是没钱。
反正长子杜构那里是不缺钱的。
“杜相这要求……”
看到杜构拿出来的“遗愿清单”,一帮小兄弟看到杜如晦给自己下葬的安排,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杜如晦说自己一辈子没有潇洒过,所以想要在自己的灵堂上,要有胡姬弹琵琶。下葬的那天,得有突厥奴给他跳“胡旋舞”。
饶是老张见多识广,两辈子的奇葩事情都听过见过,可就是没想到,一向很正经的杜如晦,对自己的死亡,竟然如此的戏谑。
把死亡当作一场游戏……
“这他妈不就是灵堂k歌,坟头蹦迪吗?”
老张对杜如晦的要求,总结的相当到位。有那么一瞬间,老张还想添油加醋,到时候在灵堂上唱一曲《常回家看看》,估摸着杜氏兄弟的表情会很丰富。
“操之,到时候……当着要照着杜相嘱托去操办?万一皇帝那里……”
“皇帝肯定不会同意!这有辱朝臣体统,丢的是皇帝的脸,朝廷的脸!”
“杜相任性一回,又有何不可?”
“杜如晦是杜如晦,但杜相却不仅仅是杜相。”
“那如何是好?”
众人一筹莫展,齐齐地看向张德。
老张想了想,一咬牙:“杜相临终不想再循规蹈矩,人生一世,只最后这一刻的疯狂,且还是自己看不见的疯狂,何不成全了他!胡姬和突厥奴,老夫自去安排!”
有种!
一帮“小兄弟”顿时流露出敬佩的目光,冲老张竖起了大拇指,这种黑锅,他们是不敢背的。
但老张不一样啊,债多了不愁,背的黑锅也不差这么一个“有辱斯文”啥的。
这是一场秀,作秀的人很多,各自演着自己想要的角色。帝王将相粉墨登场,老张不过是其中之一,恰好演技是比较矬的那个罢了。
硬要说杜如晦这临死一出玩的是什么,大概也还是把杜氏跟张德绑的稍微更紧密一些。能帮杜如晦找来小姐灵堂k歌的晚辈,也就只有张德。当然要是李承乾愿意干,那自然也是好的。
不过这可能吗?
别说李承乾有没有这个胆量,也不说李承乾有没有觉得丢人现眼,他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彻底滚回东宫瑟瑟发抖。
梁丰县子张德是谁?十岁只身入长安,二十年攒出一片“基业”的人,这种人,纵然有什么恶名,又怕什么呢?多的是“文人墨客”来洗地,要是洗不干净,那就舔,舔干净为止。
旁人兴许有看出杜如晦“算计”的,但这时候又怎么可能开口提醒张德?更别说老张自己也能咂摸点味道出来,何尝不是要给杜如晦一个面子。
还人情是最难还的……
六十四岁的杜如晦准备死的时候离经叛道狂欢一把,有人浑身难受,有人欣喜若狂,不过是加了一个小小的变量,仿佛是一场大戏之中,冒出来一个特别显眼的丑角而已。但戏还是戏,变了剧变,接着演就是。
没多久,杜如晦那荒诞绝伦的“遗愿”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人们眼中高高在上正正经经的前尚书右仆射,陡然就变得有了“人味”。饶是贩夫走卒,也只觉得这就是个糟老头子临死之前的一点“爱好”。
更是有平康坊中的都知,连忙请了几个穷酸措大,帮忙编个话本,定作《意逍遥》。其中故事,便是将某朝有个相公,临死念念不忘旧时一个抚琴的胡姬,只是到最后也没再见故人。只是没曾想,灵堂之上,旧时相识一曲琵琶相送黄泉……
这里边儿的故事最是讨女郎的欢喜,长安城的闺中女郎素来就消息灵通。纵使是平康坊里头的故事,流传到各家各户,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让不少人出乎意料的是,杜如晦那颇有“人味”的形象,在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演的话本渲染下,竟是还多了几层痴男怨女欢喜的面目。
当帝国宰相也流露出曾经年轻有过轻狂的面目,着实让人好感迸发,只觉得这杜相公,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我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会如此……”
老张发现长安城风头变化奇奇怪怪的时候,就去平康坊找人打听了一下,然后就发现平康坊的老客户大客户,邹国公家的大公子跑去平康坊随口那么一说,结果有平康坊的小姐姐当真了。
几经编排,故事居然无比丰满,老张琢磨着就这痴男怨女爱得死去活来的剧情,过个一千年也不过时啊。
“兄长,你去平康坊……”老张本想说点什么,可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