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心的身影便摆摆手:“不急不急,听我说。我眼下是借助云山的禁制现身。搞得还不很熟练,咱们长话短说——”
“云山外面本来有一层防人突入的禁制。有人侵入就会把灵气灌进那人身体里将他活活撑爆。眼下我是找到了法子将这禁制扩散开了——所以说如今以云山为中心,方圆二百里内都是这禁制的范围。为的就是不叫那两个古魔的骸骨跑出去——可不是我故意要困你们。至于姬兄说的我的什么叫你们余下这些人与骸骨做什么困兽之斗的歹毒心思——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哈。”
“但是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两位老哥去做。如今距云山东南边五十里处——你们到了那里会瞧见有一座小山。山坡北边有一片密林,密林西边有一处石穴。那里面有我的人,一个叫刘公赞、一个叫山鸡——吕兄应该认得的——麻烦二位老哥哥到那里去先帮我把那两位救一救、续续命。”
“我会在那里再搞一个禁制出来,保管你们性命无忧。”
离帝与邺帝对视了一眼——邺帝便道:“刘公赞和山鸡……啊,我晓得的,在渭城的时候,都是你座下的妖将!”
他如此说,离帝便也安了心。当即转怒为喜:“好好好,我老早就知道李云心兄弟可不是什么无情无义之人。这事你放心,包在我们二人身上——只要我们平安无事,你那两个妖将必然无事!”
李云心嘻嘻一笑。身影将要散去,却停住了——似是这时候才注意到离帝怀中人。
沉默不语地瞧了约莫两息的功夫,才又笑:“哎呀,姬兄好兴致。在这种时候还要携美同游呀。”
得了李云心的许诺,离帝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又听他夸自己怀中美人儿,不禁再得意起来。又伸手在那琴君面上狠摸一把道:“嘿嘿!乃是匹小烈马,修为不俗!李兄弟可知道她来历?”
李云心却忽然道:“哎呀……啊呀……你说什么?哎呀呀,听不清了——烈马难驯姬兄可不能掉以轻心呀哎呀呀没信号儿啦……”
身影便化作点点光斑,很快消散了。
这两个鬼帝相视一眼,略犹豫了一会儿。但终究觉得那李云心似没什么害他们的理由。于是再化作黑风、往他说的方向呼啸而去了。
却说那骸骨击杀了千余的低阶修行人,又直往南边来。这南边原本有这么两个鬼帝。鬼帝既去了,那骸骨的来势却未变——显然不是朝着他们两个人来的。
而是别人——别的,同样在这南方不远处的关元地穴当中的人。
通天君睚眦原本在沉睡的。他既沉睡,体内的另一个意识便苏醒——乃是螭吻龙九的魂魄。
李云心十几天前在睚眦金宫中见他的时候,这龙九便已有些疯癫,像是神智受损。到这时候,仍像那一夜一般被困在室内。只是这屋子里似也没什么东西好给他砸了的——只是一间空荡的大屋、屋中另有强力的禁制,叫他出不得、只能在室内徘徊罢了。
便是在此时,突变的气机亦影响到了这关元地穴。
地穴好比分布在大地之上的穴道。其中的气机流转本就比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复杂太多倍。到这时候整片土地气机突变,这地穴当中的气机也就变化得更加猛烈。
依着李云心从前的推测,睚眦的金宫实乃画圣的八珍古卷之一所化。而他在自己画渭城的百里江山图时、在陷空山中见到邪王的《雾送奴达开蒂茂》时也都晓得,画道的高阶手段所作的画卷,是与天地灵气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它们是天地之间实体的平面投影,同时又以奇异的状态独立存在着。
因此这地穴当中的气机一变,画卷所化的金宫也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当即便倾塌了一半。
这倾塌却不像是寻常的宫殿、落下残砖断瓦。而是有一半巍峨地矗立着,另一半则变成了水墨一般的虚影儿——仿佛是只剩下几笔寥寥的线条,而线条之间又是虚空。殿中本有许多的妖仆妖兵。到这时候也都变成了水墨的小人儿、嵌在那些虚影上不动了。
因而,禁制被打开。
李云心离开这关元地穴的时候,偌大的山洞中藏有数万妖魔,到处都是火光、嘈杂声。可到了这时,洞中变得黑漆漆一片、寂静得像是亘古无人的幽暗荒原。因着气机的变化,辉煌灿烂的金宫也在倾塌之后变得黯淡起来——只有那些虚线在散放着微弱的荧光,显得它们更不真实,仿佛是嵌在夜空里的投影。
便在数息之后,忽有一个声音大叫起来:“……哈……啊……哈哈哈!本公子出来了!”
睚眦——或者说九公子——从那黯淡的金宫当中一跃而起,落到了地上。
或许是久未尝到重拾自由的滋味、或许是因着天地之间气机的影响、又或者是因为神智渐渐被睚眦的意志侵蚀了。他走起路来跌跌撞撞,仿佛醉了酒。而那睚眦的身躯原本又被骸骨伤了、没了半个脑袋。到这时候披头散发、再和着他的动作、神情,便如一个疯子一般,哪里还有李云心初他时,邪魅俊美的模样呢。
他在这黑暗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