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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如此强军,看一眼便让人目眩,便是没有埋伏又如何打?
已经涌到马邑城北这数里宽空地上的匈奴人也不是傻子,一念至此,不少头人即刻呼喊自己的部属往后退,但身后山坳道口处,不知道前面情形的匈奴兵马却还在不停涌出,那里是能说转头就转头的。
而不只是前面跑得快的匈奴人,刚刚进入盆地,刚刚聚起几个大贵族,尚未来的发号施令的须卜骨都侯呆滞的看了对面山头数息,又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分明是中了对方的‘马邑之谋’!
那白马将军又是什么三十天期限,又是什么聚拢雁门郡中官吏大户去平城,又是什么荒干水划界……分明就是诱惑自己等人到此的破绽!
而那个张泽所作所为分明和他祖上一模一样!
但不等他和身边的大贵族去拔刀砍人,身后早早缀在远处的张泽却已经换了腔调,并主动大声呼喝起来:“大单于不要自误!莫忘了早饭时说的话!事已至此,你杀了俺除了泄恨还有何用?反而要被俺们张家人报复!留着俺,万一被围住了还能有个递话投降的,省的你们白白死人。”
须卜骨都侯单于茫然看了张泽一眼,复又转身看了下身后还在不断涌入盆地的匈奴兵马,几乎透心而凉,偏偏又无话可说……是真的无话可说,他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又该说什么?
是号令全军决死一战,还是下令全军直接逃逸?
若是决死一战,是奋勇直扑前方数量偏少的白马骑兵,还是转身去与侧面的那绝对有万骑之众的赤色军阵对冲?
若是直接逃逸,是扔下已经进入盆地的这两三万人马做牺牲,自己和大部贵族直接转身顺着原路逃散,还是号令全军四散于山野之间逃逸?可便是有了决断又怎么传令?又怎么让这些因为不知情还在不断涌入盆地的剩余兵马转向?
但不管如何了,这个时候,身为全军主将,越是犹豫,就越是在浪费所有人的生命……相对应的,马邑城头上,幽州军的号角声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赫然是隆隆鼓声!
号角绵绵,号令列阵,鼓声隆隆,传令进军……换言之,就在匈奴人不知所措之际,汉军却一刻不停,立即就要发动攻击!
原来,城墙上的娄圭远远看到涌入盆地的匈奴人中有部分人被汉军军势吓到,转身试图撤离时却又与后续部队堵在了北面道口,心知战机已到,便不再犹豫,直接进言击鼓进军!
而公孙珣也没有放纵战机的理由,听到娄子伯的建言后,他便直接下令,擂鼓出击。
远处南面山坡上的伏兵且不提,西面近处山坡上的汉军听到鼓声,便在韩当的号令下,各营各部各队即刻缓步提速,往下方盆地而去;而北门前的白马义从,也在前方那十余骑带有铁面马罩的旗枪骑兵的带领下,直接提速向前。
“本想将雁门郡武库中那十几具马铠全部装上,却不料居然无法列装,只能带着面甲吓唬一下没见过世面的匈奴人。”公孙珣在城头上见得此景,倒是连连摇头。
“又是白马,又要高大健壮,仓促间哪里凑到起来?”娄圭在旁叹道。“而且这种马铠本就极耗马匹,非雄壮骏马不可为,偏偏用不了几次便要累死……也不知道当日朝廷为何要造这种全身马铠?整个雁门也不过十几具。”
“还是有用的,”公孙珣叹道。“自古兵事凶危,所谓一战可定十年事,战阵之中,若有这么几十个披甲重骑,人马俱带铁甲,横冲直撞,谁能当之?说不定便可一锤定音。”
“还是耗费太大,未必值得。”娄子伯摊出手掌言道。“如此披马铠重骑一百,其钱粮足可养普通披甲铁骑三百,又或是轻骑一千,换成穿着皮甲带着长矛弓矢的正经步卒,便是三千……有这个钱,换成三千步卒又如何?三千步卒立寨而持弓弩乱射,一百重骑必死无疑。”
“但子伯想过没有?”公孙珣一边瞥了眼即将交锋的战场一边摇头失笑。“若是用重骑,便能腾出来两千人口种地养家……”
娄圭没有作答……倒不是他完全语塞,而是言语之间,身前的㶟水冲积平原上,当面白马义从已经率先与匈奴人接阵。
之前二人看似好整以暇,但正如公孙珣所言,兵事凶危,一场数万人参与的大战役的胜负,足以决定一个地区日后十年的政治走向,城头上的君臣二人又怎么会真的心不在焉呢?幽州军此番入并州到雁门,从来都没有真正担忧过能否接收政治权力处于真空期的雁门,但接收雁门郡以后,此地的平安与秩序却还是要用人命来保证的……当然,这里指的是匈奴人的人命。
至于刚才二人之所以谈笑风生,故作姿态,只不过是因为战鼓一擂,战事的走向多半就不是他们来决定了……或者说,身为一军主帅,和军中制定方略的‘军师’,在刚刚擂鼓那一刻前,便已经算是尽力而为了。
释放战俘麻痹对方兼露出破绽;派出死间诱敌深入,刻意约定半夜相见疲惫对方;近处以重兵设伏以逸待劳,远处以壮丁、民夫充数,统一列装,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