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立寨如何?如果他干脆后退到远离绵蔓水而又格外狭窄险要的井陉东口处死守又如何?届时,君侯准备如何背水一战?”
“子伯此言有误。”公孙珣并未进入营地中给他预留的大帐,而是直接扶刀而行,穿营向东,来到营前河水处才稍作驻足,逼得包括持节而来的王朗在内的诸多人纷纷随从。“张燕绝不会在东面隘口扎营,最多是派少数部队把守那里,防止常山方向的部队涌入隘口两面夹击于他而已……”
娄圭微微一怔,却意外的没有反驳。
“须知道,他现在是个山贼,紫山只是北太行四五十个山岭中较大的一个而已,其人直属最多万人,两万之众一定是他紧急召唤了井陉周边各部!换言之,张燕的兵力得有过半属于周边各部匪首,那些匪首是不许主力部队的营地离开撤入太行山的那条岔路太远的,更不可能让出那条后撤通道给我。”公孙珣没有在意对方的反应,而是盯着河面,扶刀兀自言道。“同样的道理,他也不会轻易跨过绵蔓水,来个反向背水立寨……因为他的部众同样不许他这么冒险。”
娄圭缓缓颔首,表示赞同。
而公孙珣言至此处,却也是环顾左右,渐渐凛然起来:“咱们一直说什么精锐之军与乌合之众,可什么叫精锐之军,什么叫乌合之众,到底有何区别?其实精锐之军比之乌合之众,不仅是士卒更高大健壮、军械更齐备耐用,也不仅仅是士卒吃得饱,赏赐有多少,更多的乃是令行禁止,让将领如臂使指,以至于能够随时在战场上把握主动……实际上,淮阴侯背水一战,关键并不在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恰恰就在于全程把握主动而已!而我所言淮阴侯故智也在于此!”
娄圭心中忽然微动,张口欲言,但大庭广众之下,却还是闭上了嘴,只是顺势扫过身侧几人而已。而有意思的是,荀攸也恰好看了过来,然后二人齐齐耷拉下了眼睑。
“你们听到了吗?”公孙珣说完这些话,最后才图穷匕见,却是盯住了身旁一群衣着格外整洁的义从。
正是张既、刘璋、贾逵、杨修、法正、孟达为首的一众人。
这些一直跟着公孙珣,大部分都是在三辅才加入的年轻人闻言多有变色……以他们的聪明,早已经明白了公孙珣的意思。
“且不说天下正逢乱世,谁也没资格躲过兵事。”公孙珣盯着这群一直被认为是‘文职义从’的人冷笑道。“只说你们这些人既然入了我的义从,便不要想着能置身战事之外了,这一战,不管你们是几世几公,也不管你们父兄居于何位,都要执刃上前,然后生死由命,成败在己!”
刘璋也好、杨修也罢,还有法正、孟达,乃至于张既、贾逵,个个面色发白……一片鸦雀无声之中,倒是庞德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夜,哨骑果然纷纷折返,却是正如公孙珣所料,张燕自太行山中发两万军来到井陉后,便直接在绵蔓水以东的南道山谷,也就是他们退往太行山的那个入口附近立下了营寨,然后又派遣区区两千人往更东面的井陉东侧隘口稍作把守和兜底而已。
于是乎,公孙珣再不犹豫,第二日便立即拔营,沿着绵蔓水的支流向前,一路行进到韩信当日震惊天下的故地,并大摇大摆搭建了浮桥,第三日便昂然越过了河水,在山岭之间背河下寨。
“卫将军……呃……公孙将军……也不对……白马贼……”就在公孙珣立寨之时,相隔十里的地方,张燕的大营内,所谓中军大帐处,一名拥众千人,唤做杨凤的首领正要发表意见,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孙珣,以至于三改其口。
“还是叫卫将军吧,毕竟是朝廷钦命,天下人皆知的。”端坐在中间,鹖冠铁甲的张燕一时无可奈何。
“是,将军。”杨凤素知张燕脾气,也是用上了对方最喜欢的称呼。“属下的意思是,卫将军既然小瞧俺们紫山军,那给俺们就该他个厉害瞧瞧……今晚上,趁着他们刚刚过来,营寨未齐,俺们又熟悉地形,直接摸过去,一把火点着,大军涌上去,一日便能了事!”
张燕干笑了一声,尚未作答,帐中坐着的另外一人却蹙眉开口:“卫将军天下名将,哪里是你能偷袭的?而且其人背水列阵,非是小瞧我们,而是仿效淮阴侯故策,以此表示死战的决心罢了!要在下说,卫将军兵马锋锐,正该死守大营,反正中郎将之前召唤我们时就已经说了,只再守几日等南太行的朋友大股赶到,咱们便可撤回山中,既如此,何必冒险出战?”
张燕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唤做白雀,实际上很可能是河间某个县县尉出身的首领,也是不由跟着皱眉……但,他同样对此人的意见不置可否。
就这样一番注定无果的讨论后,张燕反而是干脆下了逐客令:
“诸位的意思我都知道了,今日就都回去吧!”
定难中郎将,北太行盟主,号称拥众数十万的紫山贼张燕既然下令,这些人虽然讪讪,却也都恭谨告辞。
“白骑留下!”就在左手边第一位之人也起身后,张燕复又主动喊道。
张白骑,也就是张晟了,闻言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