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要哗变,那说不得今晚上就能跑!
“军中不稳,今晚上便可能哗变,我意已决,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立即攻城!说不定军心还能稍微稳妥一二。”臧霸继续言道。
这下子,诸将更是头皮发麻,尹礼、孙观、孙康皆不好再说话,吴敦实在是无奈,只能开口:“大兄,我知道你是想以攻为守,维系军心,可如今营中情形,哪里还能说动士卒向前?”
“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是足下的事情,请足下务必做到!”臧霸不以为然。“我的事情是说服诸位,而且已经成了,你们如何不能说服他们?”
诸将还要诉苦,却不料臧霸一边开始着甲,一边却直接呵斥起来:
“我不要你们说什么什么难处,我只要上午时分,三面出击,重新架起云梯、撞木,一起攻城!”
吴敦等人面面相觑,偏偏又被臧霸压得不能反抗,便只能硬着头皮许下,然后各自回营,各显本事去了。
有人如孙观兄弟平日治军颇严,于是关起营门,一唱一和,将其中鼓噪欲走者寻出,直接砍了脑袋挂在辕门上,又发出赏赐安抚人心;
也有人如尹礼一般与士卒随和,便苦口婆心,翻出十几年的交情,去和军官们做个约定,请他们去说服更下面的士卒;
还有人如萧建一般,万事无能,却可以临时哄骗士卒,说是此战乃是佯攻,等连攻两日,便即刻趁城中不备向东度过沭水回家,过了沭水便可轻易往归海曲,归了海曲,便有海货无数可以吃个不停……居然也有人信;
更有人如吴敦一般,想杀人没那个决心,想骗人没那个口才,想攀义气却没人信他,弄得当场便要引出哗变来,然后逼得臧霸亲自引甲士过去,直接镇压,方才勉强出兵!
而沂水中负责监视琅琊兵的徐州水军见状,便飞也似的向下游而去,然后悬挂旗帜提醒城上之人……其实,这倒是多此一举了。须知道,郯城位于沂水、沭水之间,距离两条河都不过数里路程,这四五万琅琊兵的营盘何其大?城下一有动静,便早早惊动了城内周都督。
或者说,人家羽扇纶巾,儒将姿态的周都督早已经站在城上西北角的城楼之上,望着城下的琅琊军大营看了一早上了!
但是出乎意料,望着明显在死撑的琅琊大营,占尽优势的周都督却不由渐渐不安起来,这和一边杀人一边洗脚的郭奉孝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得不说,周瑜的战场嗅觉还是极为出色的,这是一种天赋……最先让他产生不安的不是别的,乃是三日前城外琅琊大营中跟自己有勾结的孙观送回的那个讯息,说是关云长随时可能往开阳方向支援到位!
这当然是合理的,也是必须要防范的,于是周公瑾即刻传令水军主力,打下开阳城后,务必小心戒备西面武水方向的敌军。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周瑜便隐约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因为孙观所叙述的情报获取方式,对他而言有些熟悉——当日好友蒋干来到拜访自己时,他周公瑾为了以防万一,便伪造了一封昌豨跟徐州交通的降书,以求在谣言之外,尽量多一个渠道促成青州方面整饬琅琊诸将,顺便促成南下。
当然了,蒋干雅量高致,全程没有去看那些东西,这让周瑜颇感惭愧,以至于现在都对蒋干念念不忘……但无论如何,这个法子实在是太像了,以至于让周瑜即刻对原本被他视为掌中之人的郭奉孝警惕起来。
唯独,警惕归警惕,忧心归忧心,周公瑾实在是想不清楚可能的破绽在何处!
开阳是诱饵?
但这次的战略目标就是兵家要地开阳,不可能不打的。开阳在手,不仅能对青州造成威胁,更会对泰山西侧关羽形成压制,大大缓解夏侯惇的压力,而且说不得能和夏侯惇两面夹击,吃掉关羽也说不成!
眼前五万琅琊兵还有反扑实力?
也不可能啊!两面河道锁住,郯城坚城重兵挡在身前,而这五万大军粮食已经快要不济,坐等对方溃散便是。
实际上,根据周瑜的观察和孙观的回报,琅琊兵也确实撑不住了!
但是,现在第二个疑点又来了,明明已经撑不住了,明明是溃散在即,可为什么臧宣高和郭奉孝还要死撑?是什么给了他们底气?又或是他们在给什么作掩护?!
可整个战场都在自己的完美控制之中啊?!
一个狭长的长条形战场,左面沂水,右面沭水,自上而下,从孙观的莒县开始,开阳、即丘,到自己脚下的郯城,真的是完美控制住了!
中午时分,周瑜攥着手里的羽扇负手而立,冷冷看着玩笑一般溃散下去的琅琊军,却居然在城头士卒们的欢呼声中渐渐眉头紧锁……战场直觉告诉他,他一定是漏了什么关键,可是却怎么都想不到是什么东西?!
沂水方向有秋风吹来,带来了血腥气和清水的气息,这是风向改变的预兆,但周公瑾早有所料,却并不在意……其人长吸一口气,然后开始闭目以对,在心中盘点起战场外的不确定因素:
首先,一定不是审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