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阳的晨辉中,这座庄严的宫殿响起了悠长的钟声,仿佛从冬眠中苏醒过来一般。
一群春燕受洪亮的钟声的惊忧,从城楼的飞檐四下乱飞,或是仰飞而起,或是俯冲而下,但很快又聚到一起,向着蓝天飞去。
“吉时到,百官率贡生觐见!”
紫禁城南门的三扇正门和两扇掖门缓缓开启,一个大太监的声音从城楼传了下来。
在那个宽阔的广场上,早已经聚集了一大帮人,正处于朝阳的暴晒中,很多人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子。听到这个指令后,人群当即有了行动。
文武百官和公卿分开两边,从一左一右的掖门鱼贯而入,走进了这座大明皇宫中。
二百九十九名贡生显得紧张而兴奋,紧紧地跟随在百官的后面,目光充满着热切和渴望。
从城门进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开阔的地带,中央是五条由汉白玉打造的金水桥,再往前则是伫立在五米高台上的三大殿之一的谨身殿。
仰头看着那二十多米的宫殿伫立在五米的高台上,对于常年生活在五米以下建筑物的贡士而言,可想而知是多少的震撼,致使这帮贡生仿佛没见过世面般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只是他们深知其中的规矩,很快恢复如常地低头跟随。一旦有逾越的举动,便会被一旁的监督官员记录在不良档案中,会直接影响他们的“工作分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百九十九名贡生跟随百官来到金銮殿外的台阶上,目送着前面的文武百官入殿,接着他们在外面跟随宫殿里面的百官行三跪九叩之礼。
他们很想到殿内一堵圣容,只是太多数人却知道这是一种奢望,只有一甲进士才有机会进入大殿中,享受圣上的亲自册封。
在一番仪式后,阁臣袁炜手持着一份精美的黄册,站于台阶上朗声地念道:“今嘉靖四十一年壬戌科殿试结束,由陛下策试天下项士,钦赐一甲进士、二甲进士、三甲同进士……请位贡士听宣!”
殿外的二百九十九名贡士跪在台阶上,所有人都像是忘记了呼吸般,渴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最前头,希望状元的头衔能砸到头上。
王弘海的心态倒放得很宽,虽然得到了老师的指点,他自认殿试发挥得不错,但却没有敢指望于那一个状元的宝座。
在他的心里中,只要能保持靠前的名次,能够以庶吉士的身份进入翰林院即可。
答案很快对二百九十九名贡士公布,一位幸运儿走进了金銮殿享受最高的册封以及圣训,接着又是宣读了其他人的名次。
进士的名次将会伴随着他们一生,故而所有人都耸起耳朵倾听,只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够排在前面一点。若是将来同科聚会,自己亦能坐得靠前一点。
一切都按着固定的流程进行,最后嘉靖赐下了“大金榜”。嘉靖还是跟以往一般,不愿意在这紫禁城多呆一刻,当即便摆驾返回了西苑。
“恭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官员和新科进士高呼万声,目送大明之主嘉靖帝离开。
有官员将名册从宫内带到了外面,交给了候在长安街左门的礼部和顺天府衙官员。
顺天府衙的几名书吏在一旁快速地抄录,然后将抄好的名单通过快马送到了国子监刻坊,刻坊当即早已经准备好相应的进士名字,很快就按着名单排好印刷。
二百九十九名新科进士到了搭好的棚前,将那份大金榜张贴于墙上,算是公告于天下。
顺天府尹黄仲达早已经在这里等候,跟着大兴和宛平的知县,将三名一甲进士扶上了大马,让他们在长安街上御街夸官。
“卖报了!卖报了!”
“三文钱一份,只要三文钱一份!”
“内附新科金榜,状元郎揭晓了!”
……
《顺天日报》借着金榜的春风,将榜单印到了报纸上,由着报童沿街叫卖。
“我要了!”
“怎么这么快就有金榜了?”
“你笨啊!顺天府衙嘛,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
如果说什么最能引起百姓的好奇心,无疑正是三年一届的大比结果,这是普通子弟晋升官身的唯一通道。不用再前往长安街围观,仅需要三文钱便能够得到一份完整无误的金榜名单,令到绝大多数人都愿意掏这个钱。
本届新科状元郎并不是会元王锡爵,而是南直隶的徐时行,探花则是来自粤西的王弘海。
有意思的是,这一次届的一甲进士都很是年轻。状元徐时行二十七岁,榜眼王锡爵二十八岁,而探花王弘海仅二十岁,这是平均年纪最低的一届。
正是如此,很多人对这一届的一甲进士都很是看好,毕竟他们占据着一定的年龄优势。
至于谁的前途最佳,几乎一致看好新科状元郎徐申行和王弘海,榜眼王锡爵反倒落在最后。
徐申行跟大明次辅徐阶是南直隶同乡,且都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