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
这口号的矛头虽然指的是皇上身边人,但当年成祖朱棣造反,打着这个充满正义的旗号,结果呢?虽然建文身边的佞臣确实被清除了,但建文的皇位亦被夺了。
“原来……他们是要造反!”
嘉靖再也无法淡定,心里亦没有再偏袒于宗室,紧紧地攥着拳头,额头的青筋直冒,眼睛闪过一抹戾气,咬牙切齿地痛斥道。
他的帝位不是打天下得来,亦不是从老爹那里合法继承过来,而是因为他堂哥正德膝下无子,所以才侥幸得到的皇位。
正是如此,他对宗族有着天然的好感,哪怕大明财政被逼到今天的窘境,亦只是要做一个试探,并没有下决心要对宗藩动手。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只是假意表达要让这帮宗人少拿一点,结果这帮宗人竟然是要反他,想要将他从皇位赶下去。
这个造反的口号,无疑触及到了嘉靖的底线,亦是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皇上,请息怒!”徐阶略作权衡,便对嘉靖进行劝慰,然后厉色地望向旁边的吴山道:“吴尚书,这事非同小可,汝有凭证?”
“我敢以我项上人头作担保!”吴山冷冷地睥了他一眼,然后傲然地说道。
徐阶原本还准备着很多询问的话,但却没有想到吴山会如此光棍,直接就是以性命作担保。一个礼部尚书用人头担保,他哪里还能继续质疑。
嘉靖压抑着心里头的怒火,朝着黄锦沉声道:“让严阁老过来商议!”
不得不说,严嵩确实是嘉靖最信任的臣子,在得知这件大事后,他首先想到的人却是严嵩,那一位忠心耿耿的老首辅。
事情便回到了无逸殿。
林然抱着那叠奏本,看着严嵩急匆匆地跟着冯保向着万寿宫而去。
严嵩的身体虽然不差,但毕竟已经年迈,跑几步便气喘吁吁,冯保则是掺扶着他一起前行。
知道万寿宫有重大事情要商议,林然走得并不快。只是才刚到宫门口,便又看到冯保急匆匆出来,在他耳边低咕一句,便领着他走进里面。
在踏进里面的瞬间,他的心砰砰地跳动着,仿佛是走进一个冰窖般。在这座宫殿里,每个人决策都关系千万人的利益,甚至关系着历史的走向。
正是由于事关重大,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选择沉默。正如徐阶所说,这内阁无小事,没有一件事的后果是他能承担的。
今天,无疑亦是如此,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甚至直接被拖到午门斩首。
林然走到大殿内,先是观察一下三位大佬的表情,吴山跟以前般绷着脸,严蒿坐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而徐阶则是眼观鼻、鼻观心。
“微臣叩见皇上,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林然低眉顺眼,恭敬地行礼道。
“平身!”嘉靖的语气冷淡地说道。
“谢皇上!”林然又是恭敬地行礼。
“你将你方才出宫所见到的,都一一说出来!”坐在椅子上的严嵩淡淡地说道。
林然朝着严嵩行礼,心里早就准备了说词,便直接开口道:“臣受严阁老的指示,前往礼部了解宗人府被包围事宜!很不凑巧,微臣刚进入礼部,宗人们便将礼部围住了。后来吴尚书跟微臣道明事情的始末,一切皆因《宗藩条例》泄露而起!”
虽然猜到这些人叫他进来的意图,但林然却是知道,如今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装傻,这样才能把握住先机,让自己不轻松陷入这场无形的漩涡之中。
“接着呢?”严嵩沉声问道。
“宗人闯进礼部衙门,他们高呼……微臣不敢说!”林然理智地收住了话头,装着满脸的惊恐道。
“朕恕你无罪!”嘉靖帝淡淡地开口道。
“他们高呼……清臣侧!”林然装着很害怕,话语亦是戛然而止。
正是这时,徐阶突然开口道:“宗人是有心造反还是无意失言?”
咯噔!
林然发现这“清臣侧”三个字放出,整个大殿的反应很是平静。如今徐阶这个问题,无疑证明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结合着徐阶的问话,显然是徐阶站在了宗人那一边。他替宗人进行辩解,从而削减了圣上的愤怒,并将事件引向了宗人的真实意图上面。
一念至此,他又偷偷瞄了一眼吴山,怪不得这老货会死绷着脸了,敢情是给徐阶这只老狐狸搅和了他的如意算盘。
“虽然老夫曾说万言不如一默!但此事关系重大,林修撰还是将所见所想都说出来,想必圣上不会怪罪于你!”徐阶朝着嘉靖行礼,冲着林然又是说道。
林然并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徐阶的言外之意,显然是希望自己附和于他,帮着宗人进行开脱。只是他的眉头微蹙,亦是在权衡着利益得与失。
“朕已经说过,恕你无罪!”嘉靖以为林然在担忧自身的安危,便又是强调道。
林然深吸一口气,当即行大礼道:“启禀皇上,这事虽然有些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