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顺迎着他的目光,微笑着点头道:“雷府台,若是采用以前治河的方法,这点时间确实不足,恐怕需要二到三年,且所耗民工得以万计!”
“却不知有何良策呢?”雷长江看着对方很是专业的模样,特别是后面的话无疑是知晓治当治河之事,顿时来了兴致,认真地追问道。
夏顺水亦是在观察着雷长江,望着他的眼睛回答道:“引用林府台的话,那就是‘以人治河,不若以河治河也’!”
“如何以河治河呢?”雷长江的眉头微蹙,认真地望着夏顺水,但发现他望向正在喝茶的林晧然,亦是疑惑地望向林晧然。
林晧然知晓夏顺水并不是贪功之人,用着茶盖轻拔着茶水道:“简单地说!我们不必组织民工亲自搬运淤泥,而是由河流自行将淤泥搬走!”
“若愚兄,你是不是有些异想…”雷长江想说林晧然异想天开,但觉得这话会得罪于林晧然,便又是生生地咽了回来。
不说是林晧然将他拉出泥潭,并推他上这个位置,单是林晧然现在“奉旨采办龙涎香”的身份,他就不能说话口无遮拦。
夏顺水接着他的话道:“林大人的想法确实是令人意想不到,茅塞顿开。我们只要收紧河道,利用南流江水流的冲击力,肯定能将河床中的淤泥带到东京湾,南流江淤塞的问题必将迎刃而解!”说到这,又是朝着林晧然拱手道:“这束水冲沙法必将造福天下,开创一个治河新流派。”
这并不能全是恭维的话,二十年后的潘季驯只是靠着“束水冲沙法”名扬天下,深刻地影响了后代的”治黄”思想和实践,为华夏的治河事业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并借助成为了历史有名的治水专家。
“束水冲沙?”雷长江的眉头微蹙,却是对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产生了怀疑。
“雷府台,我在匠人院进行过多次模拟。只要收紧河道束水,便能形成更大的冲击力,而南流江唯有此法可行!”夏顺水看出了他的怀疑,便是信誓旦旦地说道。
雷长江是摇头道:“不对,我纵观古人的治水之法,多是广开支流、拓宽水道。”
为了南流江的事,他没少研究水利,却发现理念跟着这“束水冲沙法”恰恰相反。亦是如此,他对这个方法是惯例地存在质疑。
“雷府台,这种方法劳民伤财不说,还为着下一次隐患埋了祸根!”夏顺水的脸上浮起怒容,然后正色地朝着北方拱手道:“这黄河开支流,却是一次次的改道,现今不仅经常泛滥成灾,常常会冲垮运河河道,夺走运河的水源,致使我大明的大动脉几近陷于瘫痪中!”
“确实是如此,这黄河一直在治,但却治本而无法治根!”雷长江并不是顽固不化之人,在提及到黄河和京城大运河的情况下,当即便被他的话说服了。
夏顺水看着他的改变,默默地拱了拱手,心里对着他观念的转变亦是佩服。毕竟在最初的时候,亦不相信林晧然的束水冲沙法。
雷长江扭头望向林晧然,认真地询问道:“这个方法当真可行吧?”
“理论上,绝对没有问题,但具体如何实施,还得要依仗于夏先生了!”林晧然认真地点头,然后微笑着指着夏顺水说道。
他知晓任何事情的成与败,关键还是在人,特别是这种复杂的治水工程,而他十分看过这个拥有丰富治水经验的夏顺水。
当然,他之所以这个时候将夏顺水推出来,其实是有着更深的谋算。不仅是为了当下的南流江,亦是为着那个年年祸害不断的黄河,更是他以后的仕途。
“夏先生,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呢!”雷长江从座位站了起来,恭敬地拱手道。
夏顺水望了林晧然一眼,得到林晧然点头回应后,他才苦涩地对着雷长江说道:“我本已是戍边罪民,若是雷府台不介意的话,我定会尽心尽力将这件事办好!”
“如此的话,那就先多谢夏先生了!”雷长江再度拱手感谢,然后引着他上座。
夏顺水早先就已经被林晧然派到廉州府,在这里考察过南流江的情况。
在这时候,他掏出了一直携带的地图,开始将治水计划一一说了出来。在哪里进行“束水”,如何推进工程云云。
不得不说,夏顺水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治水人才,考虑了诸多的因素。哪怕是季节这种变化无常的因素,他亦是计算进行,并打算利用雨季进行“束水冲沙”。
雷长江在旁边一直听着,仅是没过多会,他对着侃侃而谈的夏顺水又施了长礼。
正是谈话间,一个书吏却是匆忙跑了进来,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跟着雷州府不同,廉州府不仅有着财大气粗的海北盐课衙门,还有着兵备道衙门,特别是后者,统领着三府的卫兵,官品又力压三府知府。
“罗指挥包围了府衙?”
谁都没有想到,罗半城才被带回府衙大牢,廉州卫指挥使罗豪杰带着大批人马到来,当即就将廉州府给包围住了。
雷长江听到对方如此嚣张,亦是气不打一处,当即就领着人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