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狱,透露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四个狱卒围桌而坐,拿着一颗蚕豆慢慢地咀嚼,小口小口地喝着酒。他们的日子悠闲,但钱袋却更悠闲,所以鲜有大鱼大肉的时候。
聊的话题很广泛,亦是聊到了最近的案情,提及到那个被黑衣人追杀的樵夫,不过太多数人都持不乐观的态度。
正说话间,外人有人叫门,最年轻的狱卒出去。
牢头初时还惬意地继续喝酒,但突然丢下酒碗,在两个同伴的诧异目光中,他急匆匆地向着外面走去,然后将那个年轻的狱卒揪了回来。
两个同伴看到探监的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少女,牢头仿佛看到亲爹般,拿着死囚的钥匙打开牢房大门,领着他们进了里面。
看着牢头这般直接带人进来,两人更是面面相觑。这探监死囚是他们狱卒最重要的一个进项,但老大不仅免费将人领进去,而且还表现得如此恭敬。
年轻的狱卒看出两个同伴的不解,便道出了答案:“她就是新知府的妹妹!”
嘘……
两个狱卒一听,当即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昨天发生在县狱门前的事,他们自然已经听说了。他们的顶头上司得罪了新任知府,仕途恐怕是到头了,以后程阎王亦得夹紧尾巴过日子。
现在知府的妹妹前来探监,他们若还敢阻挠,那当真是寿星公上吊了。
县狱深处,昏暗而安静。
张敏背靠在墙上,抬头望着透着亮光的天窗。却不知道是今天没有阳光,还是没有到下午,仍然没有阳光出现,只能靠着光度猜测大致的时辰。
昨晚她又做了一个梦,梦到刑部的批文下来了,而她被押到东市砍头。
她原以为自己会大吵大闹,但梦中的她却格外的安分,竟然默默地接受了砍头的处置。其实她亦是明白,她的心或许是真的死了,所以不管是不是被冤枉,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真该让这哑巴关到另一个牢房,臭死了!”一个长相尖酸的妇人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畏缩在角落的女孩一眼。
张敏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抱怨,亦是朝着角落的哑巴女望了一眼。
这些天以来,她极少跟大家交流,亦是洞察着同牢房的这几个人,有人爱发啰嗦,但太多数人还是像哑巴女那般静静地呆着。
若是在以前,她或许会为哑巴女打抱不平,甚至跟着这尖酸妇人指着鼻子对骂。
但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只剩下空壳般,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什么事情都不想理,甚至都不想吃东西,哪怕是鲜美的虾蟹。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病了,但又如何,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
尖酸的妇人刚刚还臭着脸,但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异常兴奋地跑过来道:“张敏,那个大贵人又来了!”
张敏知道她所说的大贵人是谁,命运真是奇妙,那日帮忙的小丫头,却是知府大人的亲妹妹,一位货真价实的官家千金大小姐。
哐……
牢房的门锁被打开,牢头恭敬地送着虎妞进来,然后冲着她们警告道:“都给我安分点,不然休怪我弄死你们!”
张敏看着提着食盒大步走进来的虎妞,目光亦闪过异样。
那日她其实只是举手之劳,但这丫头却亲自送餐,而且还不隔断。特别知道她是一个杀人犯,似乎一点都不嫌弃她,而且还认定她不是坏人。
作为一个死囚犯,已经没有什么比信任更让人感动了。
“婶婶,我给你送吃的来了,这些是肉包子和鸡腿,还有糕点!”虎妞将食盒在她面前打开,然后又对着其他人道:“你们也有份,我这次带了好多!”
张敏看着面前忙碌的小丫头,待自己简直如同亲人般,心里不由得涌起几分暖意。只是看着她递过来的鸡腿,却是一丁点食欲都没有,甚至觉得很是恶心。
“婶婶,鸡腿最好吃了,你也不喜欢呀?”虎妞认真地说着,然后又妥协地道:“要不你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买回来呀!”
“我想等会再吃!”张敏迎着这对关切的眼睛,却是不愿意辜负,接过鸡腿抿着一丝笑意道。她跟丈夫曾经极度想要一个孩子,但多年都不曾如愿。
尖酸妇人却是一点都不客气,便是将一只鸡腿咬在嘴里,另两个还想要藏起来。大概是看到了张敏不满的目光,这才怏怏地分给旁人。
虎妞看到那个女囚减缩在角落处,便抓起一个肉包子亲自送过去道:“这肉包子刚买进来的,给你,好好吃哦!”
张敏看着虎妞走过去,心脏当即提了起来,话亦到了嗓门口,同时想要扑过去“救”虎妞。在这个牢房中,若谁最可能是杀人凶徒,那她认为必然是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哑巴女。
不过那个浑身散着怪味的哑巴女却没有异常的举行,反倒虎妞又是说道:“都是肉馅,好好吃的,真不骗你!”
大概僵持了十几秒钟,一般人恐怕是早已经缩回来了,但虎妞还是露着那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