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这套甲胄……”
“此事本官可以像将军保证。”褚书礼一脸严肃地说道。
此时,城下的民夫已陆续将酒水、饭菜送了上来,其中不乏有十来岁的稚童这些年轻稚嫩的孩童,在看到城墙上遍地的尸骸后很是畏惧,小脸吓得惨白,但还是勇敢地、哆哆嗦嗦地将盛满食物的篮子提到城墙上的魏军士卒跟前,旋即就被那些魏卒笑呵呵地摸着脑袋,自夸「有胆量」、「好小子」之类的。
期间,亦有一名目测十二三的少年,提着篮子来到靳炬面前,在将食物递给靳炬后,眼巴巴地看着靳炬身上那套布满刀剑刮痕的甲胄,怯生生地问道:“将军,倘若您战死了,我能继承你的甲胄么?我会很勇敢地杀死敌人,保卫大梁。”
顿时间,城墙上为之失声,附近不少魏卒,无论是禁卫军士卒,还是协战的游侠、民兵之类,皆为之目瞪口呆。
旋即,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靳炬本人也给逗乐了,伸手摸了摸那名少年的脑袋,旋即又指指自己身上的甲胄,笑着说道:“小子,那你就要变得更加壮实、更加勇敢,靳某身上的这套甲胄,会留给最悍勇的士卒。”
“嗯!”小家伙一本正经地点着头:“这两日城内街上操练时,我也去了,不过那里的士卒嫌我年纪小,既不发给我兵器,也不允许我上城墙与敌军战斗……其实我很厉害的,附近几条街那几家的小子都不是我的对手。”
靳炬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他感觉虚弱的身体中仿佛又充满了力气,甚至于有一种莫名的豪情充斥心间:就算我辈陆续战死,亦仍有继承人,除非大梁城内再无男儿,否则这座城池,将永不陷落!
而就在这时,一名魏卒沉闷的声音,打破了城墙上其乐融融的氛围:“敌军在城外集结了……”
顷刻间,城墙上的气氛顿时就冷僵了,那些仍在咀嚼食物的魏卒,明明此前还有说有笑,此刻纷纷安静下来,加快了咀嚼食物的速度。
“来的好早啊……”
靳炬站起身来,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肉馍,一边目视着城外联军的集结。
在旁,大梁府府正褚书礼叹了口气,黯然说道:“恐怕今日也会是与昨日一般的恶战……”
“但联军终究还是无法攻陷这座城池!既然昨日我大梁能击退他们,今日也一样可以!”
靳炬信誓旦旦地说道,也不知他的信心究竟来自何处。
然而,这不明所以的信心,却感染了城墙上的每一名军民。
而此时,靳炬这转身面向方才那名希望继承他身上甲胄的少年,轻笑着说道:“小子,我们约好了,倘若靳某在这场战事中战死,我便允许你继承我的甲胄,但在此之前,你们先下城吧接下来,是我辈的时间。”
从旁,褚书礼亦招呼城墙上的非战斗人员:“速速将尸体搬运下城,莫要在城上耽搁。”
片刻之后,城墙上的尸体被肃清,但凡是大梁方的士卒遗骸,皆被运往城内,而联军一方的尸体,则纷纷被推到城下,这使得原本横尸遍地的城墙,一下子又变得宽敞起来,只留下一地暗红的血迹。
只见在这座仿佛通体赤红的城池上,以靳炬为首的禁卫军士卒,包括协战的游侠、卫人,皆手持兵器笔直地站在城墙上,或咀嚼着食物,或大口灌着酒水,神色漠然地看着城外陆续集结的诸国联军。
一万敌军……
两万敌军……
五万敌军……
很快地,城外远处的诸国联军,便聚集到了一个近乎让人绝望的人数,但大梁城上魏卒们的神色,却依旧淡漠,不为所动。
可能是在经历了昨日那般的恶战后,魏卒们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们此刻心中唯有一个执念:大梁,不容有失!
“呜呜”
“呜呜”
城外的诸国联军中,响起了一阵号角,意味着今日的攻城战,由此开启。
见此,靳炬咕嘟咕嘟灌下一大碗烈酒,旋即啪地一声手中的碗摔碎在地,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目,恶狠狠地吼道:“弟兄们,准备干他娘的!”
“喔!”
城墙上的魏卒们齐声应和。
与此同时,在城外的楚军本阵,楚国上将项末皱着眉头注视着远处的大梁城,耳畔依稀能够听到大梁城墙上魏卒那士气如虹的呐喊。
“呼”
项末长长吐了口气。
想他项末戎马半生,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战事,但从来没有一座城池,让他感到如此艰难。
他不得不承认,他一百五十万诸国联军,势如破竹地攻陷魏国的宋郡、颍水郡,本该是顺风顺水,却不曾想,却在大梁,被大梁城内的军民硬生生掐断了气势。
『若最终仍不能攻下这座城池,待等魏王赵润率领援军赶至,怕是……』
一想到那糟糕的结果,项末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将那个不好的估测抛之脑后。
“必须攻陷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