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的四月已经变的十分炎热,大祚荣根本没有想过这一场战争会拖的如此之久,所以他带兵出来的时候,那些骑兵还都穿着冬装。
可是季节这东西并不会因为你穿着冬装就不会改变,炎炎烈日下那些还穿着皮袄的靺鞨骑被晒的苦不堪言,最后不得不全都打起赤膊。
不过好在夏季并不缺青草,所以大祚荣只要为粮食发愁就可以,战马靠着那些新长出来的草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而就在靺鞨骑兵大营的对面,黑齿常之他们早就已经换上了夏装,又因为本土作战,不用为粮草发愁,所以小日子过的很是惬意,有些时候心情好了说不定还会弄一些粮食放到两军阵前,送给那些靺鞨。
大祚荣虽然明知道这是黑齿常之在破坏自己的军心,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他们真的快要断粮了,来时抢的那些粮食根本不够他们长时间吃的。
毕竟他之前的计划是在一个月之内将唐军赶出辽东,然后就可以空出手来攻城市,夺取原本属于大唐的城市,取得他们需要的一切。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浑河边一战他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手,余下六万人根本不敢乱动,只能与黑齿常之僵持。
河边的那一仗真是把大祚荣打怕了,对唐军的战力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教。
而那些靺鞨骑兵也同样如此,逃回来的骑兵把那些唐军几乎夸大到了天兵的程度,一个打十个甚至都不足以形容其彪悍。
所以靺鞨骑兵人心也开始不稳起来,大营中开始有对大祚荣不利的声音传出。
这更让大祚荣不敢分兵夺粮,只能在原地固守,希望能够找到机会给黑齿常之致命一击。
……
四月底,再度坚持了半个月后,大祚荣真的坚持不住了,战马虽然不缺草,但是人吃的粮食已经告窑,再不撤兵,他带出来这六万多人将会饿死在这片黑土地上。
而就在此时,数匹快马如飞般冲进军营,给大祚荣送来了一个让他无比震惊的消息:五千唐军自漠北绕道已经攻入靺鞨腹地,黑水河。
黑水河,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黑龙江,是黑水靺鞨的发源地,相当于大唐长安一样的重要。
所以当大祚荣知道黑水河出现唐军骑兵之后,立刻意识到,这边的对峙只是一个幌子,为的只是吸引他的注意力,而唐军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断其后路,使其无家可归,最后被围死在辽东。
“首领,怎么回事?我听说……”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消息灵通之辈,大祚荣是进是退的决定还没有想好,伯咄部族长便已经来到了中军大帐。
“连你也听说了么?”大祚荣神色出奇的平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首领……”伯咄部族长脸上关切的表情,但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他眼中的那一层兴灾乐祸。
“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大祚荣同样看出了伯咄部族长似乎有所图谋,脸上不由露出嘲讽的表情。
数月之前,在浑河一战之后,大祚荣其实便已经开始注意到伯咄部的族长。
那个时候虽然他们处在下风,但如果一直冲下去未必没有一丝获胜的可能。
可是因为伯咄部族长的一句话,军心立时就散了,所有人开始为了逃命而逃命,甚至为此还赔上了黑水部族长的一条老命。
事后,大祚荣每次想到当时的情景,都感觉都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只不过归来之后的伯咄部族长一直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他也没有办法确定当时这家伙是不是在耍什么手段。
而现在,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在自己没有召见他的情况下,这家伙不请自来,而且还主动提出了关于唐军突袭靺鞨后方的事情,这足以说明伯咄部已经有了背叛的心思。
但是很显然,伯咄部族长也不是没有丝毫的准备,听到来自大祚荣的嘲讽后,竟然没有生气,只是无可奈何的笑笑,然后继续着自己的话题:“首领,误会了,我这不是关心战局么,对面的唐军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我们现在撤兵那黑齿常之必然引兵来追,如果一个应付不好,兵败如山倒,只怕我们谁都回不去了。”
果然是一条老狐狸,大祚荣心中暗骂一声,对于伯咄部族长不接自己话茬的举动一时也有些无奈,最后只能强忍不快问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呢?”
“我觉得我们只有两个办法,第一,那就是全军尽出,直接碾压过去,将对面的唐军杀败,然后再从容撤走;其二,那就是留下一部断后,其他族人撤回靺鞨。”伯咄部族长说道。
“哼,说的容易,你就那么有信心以不足七万之兵打败对面那支唐军?”大祚荣冷冷说道。
“首领,不试试怎么知道?”
“若是败了呢?还如何回援?”
“可是首领,就算是我们能够撤回去,若是这支唐军跟上我们怎么办?到那时候我们需要面对的就是一万五千唐军,而不是一万。”伯咄部族长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