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道平壤宫外,“辽东巡抚使”的仪仗摆开,新修的朱雀大街左右,不论高低贵贱,都是敬畏于唐朝的威仪,退避到了道旁,老老实实地行礼。
入驻“朝鲜道黜置大使”的临时行署,几十个官吏陆续跟着薛大鼎到了即将要忙碌开来的单位。
略作休憩,开了一个会,实务出身的薛大鼎没有扯很久,稍微叮嘱了一番,随即就签发了外派人员的文书。
除办公人员之外,还有前往各地担当护卫任务的府兵。
为了节省人力,很多时候都是招募一定比例的“民间武装力量”。“域外”不比中国,大部分时候,官方都允许“民间武装力量”的存在。而因为唐朝威仪确实好用,江湖人士也鲜有要跟朝廷作对来显示自己本事的,自从王祖贤成立第一个镖局以来,“走镖行”也算是进入了唐朝人民的生活。
“使君,张三郎是江阴人,这渤辽水土,能不能适应?”
前头张利带着人马不停蹄就本府朝鲜道南,这种爽快作风,很受薛大鼎欣赏。便是巡抚衙门中的官吏,也是有些惊讶“南人”北来居然会如此快刀斩乱麻。
“他若是无甚把握,岂会这般?你们莫要忘了,来了辽东,他便招了帮手过来。那黑齿秀原本是倭地先锋,上过战场,岂是寻常俗流?”
然后薛大鼎又道,“你们都道这朝鲜道是一鼓作气拿下,却不知道旧年平灭高句丽之前,早有‘突厥马贼’在此间作乱。诸君以为突厥人如何能翻山越岭渡江跨海,千里迢迢到了这里,只为抢点米面粮油?”
众幕僚一听,顿时反应过来,感情朝廷算计这里,那都是十好几年之前的事情了?
唐朝在“谍报”“用间”上十分类似汉朝,硬要说有所不同的话,就是早先不服帖唐朝的土鳖要多一些。而“突厥马贼”的妙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至于“河北义商”华润号,“薛书记”提也没有提。
“如今回想起来,朝廷布局,可谓深远……”
地方官吏对于帝国高层的战略方向,这年头能够有直观概念的不多。但凡能揣摩出朝廷大战略的,无一例外,都是英才。
说到底,当帝国的皇帝把大战略“昭告天下”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就是要动手,而且把握很足了。
比如上一个朝代,有个皇帝就说了“一衣带水”……然后就真是“一衣带水”。
全天下都知道“一衣带水”的时候,基本就是大局已定,没有什么花头,也不会给对手留下太多的准备时间。
“好了,莫要去想张三郎,‘冬比忽城’的库房物料,眼下准备的如何?”
所谓“冬比忽城”,其实是百济旧称。原本倒也不算什么,但最近几年海上贸易越来越发达,这地界位置卡的极好。不但有一片河口平原,而且还临海,最重要的是,离汉州很近。
如果顺风,从文登县出发,精通航海的船长,能够一天之内稳稳当当抵达“冬比忽城”的临时码头。
“物料都是齐备了,如今就准备动工。”
“入冬之前,翻修‘冬比忽城’至汉州北的官道。”
“使君放心,各分段已经安排妥帖,‘河南’有些分段,已经开始动工。”
“嗯,很好。”
薛大鼎很满意,“域外”动工,都是挑拣这种气候恶劣的时候,可以大量消耗蛮夷青壮。其“减员”的效率,比战争还要恐怖。
但这种数字,只会反应在账面上,人的实际感受,却是大相径庭的。
尤其是,唐朝政府会供应足够的粮食,明面上“征发民夫”是不假,而且青壮服役也确实拿到了粮食,不但拿到粮食,还能养活不少人。这对于朝鲜道、辽东诸地的底层而言,是非常惊人的“飞跃”。
要知道,高句丽时期,或者说百济新罗比较活跃的时期,底层几近奴隶,是真·水深火热之中。
哪怕每天都有工友重病去世,但整体而言,对唐朝官府,土著底层还是“感恩戴德”。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个见识去知晓唐朝在这个政策上的“狡诈歹毒”。
“‘冬比忽城’这个百济故城,须早早改了。老夫记得,早就下派了公文前去实地勘察,怎么到如今还不见合用的名称?”
“文书上已经用了,只是还没有递到府内。”
“噢?看来下面的人办事还是勤力。”
之所以薛大鼎这么说,那是因为实地勘察很费时间,暂定的名称就是立马就用的,但正式递交,还需要人员返回才行。现在暂定的名称已经用了,但人还没有回来,说明办事的人还在忙。
这也不是中国富庶之地,在外瞎浪的风险极高,搞不好就是要小命玩完,为了划水这么拼,是不存在的事情。
“私底下都叫‘冬比忽城’甚么名字?”
“开城。”
幕僚言罢,又道,“文书上用的是‘开岳’。”
“想来是有大山在此?”
“山水皆有,大概是在山里行走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