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怀远还是不错的,因为挖渠的缘故,在汉渠以西开了一半的河渠虽然还没有贯通,不过已经分流引水,除开灌溉河西田地,人畜饮用外加工业生产,也够了。
反正这活儿是李思摩操持的,朝廷不过是派了太史丞过来计算土方人力罢了。
后来这个年事已高的太史丞,就辞职了。在李淳风他们正在搞修改历法工作的时候,他辞职了。
这位写出《缉古算经》的老头儿,除了本身自己想来之外,陆元朗和虞世南的推荐也是重要原因。
而让张德震惊的是,这老头儿不仅会三次方程,还能有具体解法……
老头很屌,应用数学方面,那真是……简直了!
不过老头儿留在怀远的最大动力,就是从张德这里学习先进的数学方法,然后自己继续编撰书籍。
那本在长安算学届绝对牛逼不解释的《缉古算经》,老头儿只当没写过。
“王先生,孝通公,该吃饭啦。”
王万岁给王孝通做保镖,日子倒也轻松,再一个大家都姓王,指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是万岁啊,帮老朽去食堂打盆饭吧。”
“先生,想吃点什么?”
“来点虾吧,要是有甜食……”
“有蛋糕,用冰瓮冰着呢。这天有点热,吃点冷食消消热气也好。”
“行,记得豆子汤。”
“哎。”
然后老头儿继续埋桌子前玩尺规作图,研究着托勒密定理和蝴蝶公式。
“几何真好玩。”
老头儿一脸幸福地抬头看了看窗棱。窗户装了玻璃,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榆树。墙角还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外一棵也是枣树。
“此生只恨不年少。”王孝通感慨一声。然后又将整理好的一叠白纸收好,“知无涯也。”
王孝通门人不少,但算学在贞观年地位不算太高。就算科举,也是选择进士科。户部搞统计。那都是指使人卖力。正经算学地位高的,也就是民间商贾之间。像张德这种贵族出身的,爱好者多,愿意发展推广的,很少。
“王先生,我给你端来了,趁热。”
王孝通换了桌子吃饭,王万岁站那里帮忙拿筷子勺子。一般来说士族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然而王孝通却是一边吃一边道:“启年啊,你应该去考北大。”
王万岁一脸尴尬:“孝通公,我跟坦叔勤修武艺呢。”
“你家大人已经光耀祖宗,还需你去杀敌立功?”王孝通扒拉着饭,夹着一筷子水芹菜,上面点了一些醋,极为开胃。
“坦叔说过:锲而不舍。跛鳖千里。既然我勤修武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荒废呢?”
“那是荀子说的。”
王孝通瞪了他一眼,然后诚恳道,“北大是个好学校,你不去,可惜了。”
“嘿嘿,没事没事,我经常去北大的清华池洗澡,可舒服了。”
“……”
王老头无语,只好继续扒饭。餐后吃了一块蛋糕。喝了一些豆子汤。这才坐着休息道:“过些日子,老朽要去河北。操之欲在河北寻个地方做制器坊,老朽前往河北勘查一番,启年要与吾同往否?”
“同去同去。弘慎公就在河北道之辈做官,正好去看看。”说着。王万岁摸着脑袋,腼腆道,“上回弘慎公来怀远,见了张公之后,还跟我说,要帮我寻几个契丹美妾……”
看着王万岁一脸向往的样子,王孝通有些无语。知识的魅力,居然没有女人大,简直不科学。
王老头也不是一个人,他在长安的门生,还有以前的同行好友,都会一起去河北。其中有一个,祖上居然是修赵州桥的那位……
放一千五百年后,这些能解三次元方程和修赵州桥的,那当真是屌的没朋友。可惜生错年代了。
在老张眼里,王孝通就是应用工程方面的计算专家,张德本体到底不是土木工程,他只能解决工具的优化或者设计全新的工具。王孝通对挖渠筑堤筑城方面的应用计算,浸淫数十年,自有一套本领。
老张靠着阿拉伯数字和几何原本把他勾引来之后,王老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老而弥坚的廉颇,还能干他好些年。
“王公!王公!”
王孝通正在休息,外头传来张德惊喜的声音。
“操之,有何喜事?”
“喜事喜事,乌苏固和义塞没的地盘上,果然有铁矿!”
“噢?五郎七郎他们找到了?”
“嗯,就在瀚海以南,望建河源头,劼利当年也曾取其矿,然则炼制取法不正,皆是次品。”
五郎七郎是王孝通的两个门生,之前在长安令手下做个算计小吏,后来王孝通把太史丞的官职辞了之后,他们也跟着老师去了怀远。
“唔……老朽记得,突厥铁矿,能制硫磺。”
“然也,能制!”
张德哈哈一笑,击掌道,“此物诚乃吾急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