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励生育的法子,政策也好、环境也罢,乃至各种上升渠道的建设,围绕着张德混饭的一帮帝国权贵,可以说都玩了一遍。
但折腾这么多年,再想有一波爆发式的增长,也只有张德更进一步。张公谨屁股底下的湖北总督位子,让出来,由张德去做,那么还能搞一搞。
扬子江两岸只要地方世族势力不算太强的州县,黑户、隐户、逃户……能榨的都榨了出来,连獠寨的汉化都是非常果决强硬的,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情脉脉。龙氏二代子弟也早早地改头换面,只说“xx龙氏”,决计不提自己的“獠人”出身。
哪怕到了这样的程度,也不过是重点经营,谈不上多点开花。
不过万幸的是,武汉的“贞观后”适龄生育青年,生产热情显然要比他们的父辈祖辈强得多。
普通的小农家庭,平均一堆夫妻都要生养三四个以上。因为医疗卫生水平的提高,婴幼儿成活率相当可观,而小手护士开办的“接生速成班”,每年也能增加三百到五百人左右的接生婆。
除此之外,各种新型的养育手段,也极大地减轻了武汉新型小农的压力。
比如罐装米粉、奶瓶、奶嘴、吸奶器等等,这些东西,对于江夏、汉阳某些中低层小市民属于高端消费的商品,对武汉的新型小农而言,占全年收入的比例其实不高。
主要是武汉的小农流动性极高,除了种地之外,他们本身也能进城打工。一年到头,一对夫妻等于有三份收益,“优质”地养活三四个子女,自然也就压力不大。
假如依旧是男耕女织的状态,又限制百姓的流动性,这种可能性就不大,即便是养育,也谈不上优质养育。
“贞观后”是典型的战后婴儿潮,正常发展来说,这一波婴儿潮之后,其实应该生育率减半。
但因为经济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武汉本身又和全国其它城市大相径庭,人口流动不但频繁,限制还极小,同时市场和社会高度安定,在这样的社会秩序下,自然而然地就稳住了生育率。
“医院培训阉人,会不会引起非议?”
“眼光要放长远,要先让世人慢慢地适应。总不能凡是涉及妇科,就只能让女医师出马吧?当世培养人才,想要提高女子数量,难度太大。阉人原本是位置尴尬的,但是这时候,却是两全其美。既解决了用人荒,又能缓和世人偏见。”
“说的也是。”
听到张德的解释,主管医疗卫生的官吏们也是松了口气。其实他们内心也很高兴能够用阉人,武德朝太医署中的阉人,其实药理水平都不低,但现在一个个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等死,让他们重新找到人生价值,自然是倾其所有尽心办事。
沉浮江海,飘来一块木头,不管是烂木头还是好木头,攥在手中抱在怀里,肯定是不会松手的。
原本因为男女有别的缘故,在宣传一些卫生保健知识的时候,会相当的尴尬,时不时还会引起妇女家人的忿怒,业务自然就不是那么好。
想要改变一个时代的观念,难度太大。
而阉人团体因为生理上的缺陷,反而成为了优势。
但阉人毕竟原本是正常的男性,他们外貌上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于是人们适应起来,就能形成过渡。
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等到真的男医师出诊妇女,其家人族人,也就不会闲言碎语,至多就是心中不快,却也不会认为这是如何“失德”的事故。
“前朝陆续出宫的太医署阉人,年龄都不小,但见多识广,多有记录病症的习惯。且不说医术如何,只说这些笔记,就是极好的东西,须知道他们返转族中,也多是这般为族人排忧解难。”
张德说着又道,“这些阉人数量不多,但也不算少,有三四百之数,汉阳、江夏两地分分,总归也是能凑上一两个分院出来。便是不让他们去做甚么主治的医生,从旁协助,也是好的。”
“使君所言甚是。”
“有个十年二十年的,到这一代人下一代人长起来,这见识又是有了变化,男子操持妇科执业,也就顾忌少了许多。讳疾忌医的故事,不需本府跟你们多说吧。”
“是。”
“你们主抓医疗卫生的,还是运气差了一些,土木营造的,就要运气好的多。旧年还是军器监时,裁掉的二三个宫监,其实都是相当了得的上上大工。只说大明宫吧,虽说一直这般叫,但大明宫原先叫永安宫时,宫室诸厩屋宇之达人,大多都是前隋高手。这些徒子徒孙,遍布关内道,多称了守地的皇帝家奴。”
只见张德神色又颇有一些玩味,“你们大多听说过阎立本、梁孝仁,却不知前隋宇文恺之绝学,多在皇室之中。”
很多土木技法,用个千几百年都不会过时。再比如一些精致的手段,比如木工的卯榫结构,除了特意去琢磨新式的榫头形制之外,皇家御用的大工,追求的从来都是稳妥,而不是炫技。
因为不管怎么炫技,它终究没有跳出一个范畴。
但宇文恺的徒子徒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