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章含的小徒弟。
他恭恭敬敬地给夏侯虞行过礼之后,就递上了书信,并道:“章大人说,长公主若是有什么话,可以让带个话。”
夏侯虞点头。
吴氏忙叫了人进来热情地招待着来人,夏侯虞则看起了书信。
开头是例行的问候,之后就说起了选后之事。
卢渊推荐了卢四娘子,谢丹阳则推荐了与谢家世代交好的陈郡柳家的女郎,有点让人意外的是,崔家推荐了崔七娘子。
夏侯虞看到这里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卢渊推荐卢四娘子虽然让她意外,可也想想也能理解,可崔家居然不是通过其他人,而是自家自荐,选的还是崔七娘子,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不过,不知道夏侯有义是怎么想的?继续了她阿弟的皇位,如今还要继续她阿弟的婚姻不成?
若是她,大约会誓死反抗吧!
夏侯虞正准备继续看下去,那边听到动静的吴氏已凑了过来,低声道:“可是有什么事?”
关心的语气溢于言表。
夏侯虞心中一暖,温声笑道:“就是觉得信上的内容有些好笑。”然后给了吴氏一个眼色,示意她等会再细说。
吴氏微微颔首,过去陪了章含的小徒弟说话。
信中夏侯有义问她,选谁为皇后好。
若是夏侯有义真的有心,就算是迫于压力,也应该在卢四娘和柳氏其中选一个,把崔氏位列在上是什么意思?
夏侯虞压根不想再去猜测夏侯有义的用意,也不想再管显阳宫的事。
她回信给夏侯有义,说天子无家事,事关国家社稷,让他请教朝中大臣。
可当她把回信递给章含的小徒弟时,小徒弟见她居然什么话也没有让他带给章含,这和他出发前章含叮嘱他的话完全不一样,那徒弟顿时慌了,顾不得吴氏在场,要求单独和夏侯虞说几句话。
夏侯虞笑着拒绝了:“我知道章大人的好意,但立后之事我想天子肯定反复思量过,不管天子立谁,都是我的弟妇,我都替天子欢喜。”
章含的小徒弟见夏侯虞真心无意多说,叹了口气,只好把章含让他说给夏侯虞听的话说了出来:“章大人的意思,卢大人如今势如中天,谢大人力所不及,正巧崔家有意和谢大人结盟,天子此意倒不是要立刻就立后,而是想试试卢大人的意思,怕长公主误会,所以特意来说一声。”
毕竟以崔家为首的北地门阀一直在卢渊和天子之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而从前这些中立的门阀若是倒向天子,天子通常就可以挟持权臣,若是倒向权臣,天子的日子就不太好过。只是自夏侯虞的外祖父郑璨开始,这些中立的门阀就从未曾倒向天子而已。
当初夏侯虞选了崔七娘子做夏侯有道的皇后,也有拉拢这些人的意思。
至于夏侯有义是真的怕她误会还是在试探众人的态度,只能是拭目以待。
这样的说词并不能打动夏侯虞半分。
她打了赏,让杜慧将章含的小徒弟送出了门,和吴氏说起这件事来。
吴氏气愤得不行,道:“虽说婚姻是结两姓之好,阿兄去世了阿弟继续联姻的也不是少数,可先帝这还没有上山,没有入土,崔家也翻脸翻的太快了吧?这样的人家我们以后不要和他们来往了!”
夏侯虞看着吴氏半晌都没有说话。
吴氏不是应该问崔家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不保持中立而是要掺合到立后的事里来吗?怎么一副要和崔家断绝关系的态度?
还有,世家之间错综复杂,不是姻亲就是故旧,谁家有说断就断的?
偏偏吴氏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还不解地道:“怎么了?是不是很为难?”说着,她赧然地笑了笑,又道,“你大人公在的时候就喜欢这么说,人生苦短,不必太为难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觉得你大人公说得很有道理……”
夏侯虞觉得自己败下阵来。
她只得笑道:“我在想刚才阿家说的话,一时有些出神。”
吴氏闻言高兴地道:“想不通就别想了,等会你给阿桓写封信,让他帮你出个主意就行了。”
她好像和萧桓还没有这样的交情!
夏侯虞在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一派欢喜地应着“好”。
吴氏就拉着她去茶房,道:“我去年的这个时候听说你们要成亲,亲手做了桂花茶,此时正是拿出来喝的时候。你来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若是喜欢,就让人送些去建康城,让亲家舅母也尝尝。”
夏侯虞陪着吴氏在茶房里消磨了一下午,用过晚膳回去的时候带了好几罐桂花茶。
杜慧在夏侯虞梳洗完了之后却来向她诉苦:“……那些帐目,乱得一塌糊涂。”
夏侯虞并不奇怪,笑道:“是计氏从中做手脚了。”
“那倒不是!”杜慧苦笑,“就是乱七、八糟的,要想看得清楚,非得重新做一遍不可。”
计氏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