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后说道:“只要把这目录上的各色货物运到沈阳,我便快马派人去抚顺,让周百户顺流而下给各位付钱。一手钱,一手货,童叟无欺。
我也不瞒各位,李维翰李大人已经卖了两万石粮食给我们了,我给的价钱可是四两五钱一石,这就是九万两。李大人在赚钱宝里才投了两万两,他早就赚回本了。你们现在不跟我做生意,等赚钱宝里的银钱都花光了,你们就哭吧。”
浑河经过抚顺,也流经沈阳,反正都是要朝下游运的,在沈阳上船也是一样。王凯这么一说,厅堂里众人顿时大惊——难怪这个黑心奸商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原来他已经把辽东巡抚给喂饱了。以官场的贪婪黑心,还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绝对没谁管别人死活。
这一下形势逆转,想做生意捞一笔的念头开始升起。厅堂里众人原本是一致声讨王凯的,可王凯挑动其他们的焦躁情绪,人多的一方反而相互影响变得失去理智。愿意做生意好歹捞回本的人越来越多。
眼看形式不对头,好些缺乏布匹粮食的死硬债主顿时捶胸顿足。他们倒是也想溢价推销自己的货物,好歹减少些损失。可对于非布匹粮食,王凯就是另一幅面孔了。
“你有啥?田地房产?不要,不要,不要,兵荒马乱的,谁要这不能带走的玩意啊。我自己在抚顺都有几千亩田地呢,一两一亩的低价,你要不?”
平常一亩地至少十几两,王凯搞个一两一亩,还真有人贪心想占便宜要买下。毕竟大明的官绅还没尝到努尔哈赤的厉害,尽管有人觉着边患在严重,可顶多半年一年也就平定了。现在正是低价抄底的好时机。
王凯当场将田契拿出来交易,连带抚顺的房产也是一折出售。他不但出售自己的,连带还出售李永芳等抚顺官僚的。他不要银子,就要以田换货——一会的功夫这超低价的产业竟然供不应求。搞得必须以在‘赚钱宝’投资的比例来协调,投资多的才能占便宜。
看着抚顺的各种不动产被疯狂抢购,王凯心中不禁唏嘘。要不是跟着周青峰,明确知道辽东战事必定糜烂不可收拾,他绝对也是抢购者之一。而现在他是负责收银子收财货的——跟对了老板真的很重要啊,否则很再完美算计也会满盘皆输。
而除了布匹粮食溢价收购外,其他商品反而是折价收购。比如说雇工。
每次兵荒马乱都会制造大量难民,人口的价格会变得非常便宜。流离失所的人们会为一口饭而自卖自身。王凯则替周青峰收购技工,女人和孩童。目前主要收技术工人。
沈阳和辽阳有不少工坊,很多都是受官府控制的匠户。这些人没有人身自由,生活环境也及其恶劣,工作态度更是敷衍了事。可周青峰还是决定低价收一批,这只要加强管理,总比自己重新培养稍微省事些。
此外王凯收的东西很多,从一针一线到柴米油盐再到锅碗瓢盆,生活用品全都要。车马牛羊,刀斧枪矛,运输工具和武器装备也要。反正就是拼命的把钱花出去,一个铜板都不想留下。
这些货物要么借助水路运输,要么用陆路货运,总之都要运往几百里外的营口。等着好不容易把厅堂里的一堆债主打发走,王凯就发现外头日已偏西要下山了。想着自己一大早原本是要偷偷出门的,现在才觉着饥肠辘辘,饿的要死。
“人呢?都死哪里去了?”王凯坐在厅堂内大声骂道:“老爷我都快饿死了,快去给我下碗面。”
整个私宅安安静静的。喊了半天,才有个小厮进来说道:“老爷,您不是安排家里人都顺河离开要去什么营口么?”
“家里都没人了么?”王凯奇道。
小厮苦笑几声,“只剩下像我这般长居沈阳不肯走的。你买的仆人和家生子可都走了。您要是肚子饿了,我上街上给您买几个炊饼?”
炊饼?好多年没吃那玩意了。
可眼下家里只怕连厨子都撤离了,也没人干活做饭。王凯只能点点头,从兜里摸出几钱银子递了出去,“多买点,想必你也饿了,跟老爷我一块吃吧。”
“谢谢老爷。”小厮飞快的离开,又飞快的回来。主仆二人就靠几块炊饼和两碗面汤填饱肚子。等吃饱喝足后,王凯却长吁短叹的对小厮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沈阳本地的不愿意跟着走。可老爷我今个发发善心提醒你一句,多买点米粮,赶紧到乡下去投奔亲戚吧。”
小厮连忙笑问道:“老爷定是说笑唬我了,难道那努尔哈赤打了抚顺还不够,竟然敢来打沈阳?”
王凯却是苦笑着摇头,他看着厅堂外头日暮西山的太阳,惶惶然说道:“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啊。大劫将临,想要活命,就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