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弹后确实需要冷却,所以前面壕沟内女兵出面进行阻拦射击,控制敌人靠近的速度。而等浙兵和家丁骑兵都上来进入一百米内,两门重炮都完成装填。炮兵指挥官下令吹响唢呐,提醒前面的女兵缩在壕沟内注意回避,捂住耳朵,不要冒头。
数秒过后……
轰轰两声炮响几乎连在一起,炙热的炮口火焰中喷出的不再是一颗炮弹,而是一罐。炮弹的纸壳在脱离炮口后就被气流撕裂,其内装着的两百多颗铁质弹丸当即在相互撞击下快速扩散。飞出百米距离后,它们已经笼罩了一个巨大的面。
弹雨飞射,摧枯拉朽。
冲上去的浙兵被两门重炮轰了个正着,上千的人数在此刻绝不是什么兵力优势,反而是弹丸杀伤的最佳目标。头前冲向豁口的几十号人几乎被全部命中,他们的身体瞬间就被弹丸穿透,撕裂,打成肉泥。
霰弹特意使用铁质弹丸,它们比铅质弹丸更加坚硬,不会轻易变形,在穿透一个目标后会继续前进,打穿两个甚至三个目标方才停下来。被它们命中的人绝无幸免,瞬间扑倒,必死无疑。
在开炮之后,炮口前犹如刮起一股强劲的气浪,被气浪吹袭的目标几乎是一触即倒。而这只是开始,霰弹的发射药用量少,升温慢,射速是前膛火炮中最快的,可以达到每分钟四发。也就是每十五秒就是一发。
第一发开火后,火炮后座上斜坡又滚下来。不等炮架稳定,擦炮膛的炮手就把沾水的炮刷捅进去进行清洁。刷几下后,负责装填的炮手会立刻朝炮膛内塞发射药包和弹药,再用通条塞紧。这时炮兵指挥官会下令立刻开火——不需要瞄准了,罐装霰弹瞄个啥?
外头满满的都是目标,轰就是了!
这个时候就是要快,最短时间内多轰几发,多向近处的敌人倾泻些弹丸。打的他们死伤惨重,发蒙发傻,士气崩溃,掉头逃跑,再也不敢冲上来,正眼都不敢瞧,直到炮管烫得不能用为止。
轰轰的炮声响成一片,冲上去的浙兵直接承受了这一轮狂暴的火力输出。他们冲击的散兵线从距离炮口几十米迅速退到了两百米外。不是他们自己退的,而是在这个范围内的人全都被轰死了,被轰成了渣。
三分钟急速射,一打就是七八发,炮管都隐隐发红,热的惊人。炮口之前硝烟弥漫,混杂着烤肉的焦臭味道。刚刚还躲在壕沟内的女兵纷纷冒头据枪,可她们前方两百米,没有任何一个站立着的目标。
涌上来的浙兵被这一轮霰弹打死了至少三百多人。最骁勇,最精悍,最敢战的一批冲在最前头,结果全部被消灭了。炮口之下,其他浙兵嚎叫的逃离战线,发疯了一般乱窜。他们经受的弹雨是过去从未有过的,简直就是钢铁的地狱。
后方指挥的浙兵守备周翼明直接呆住,他万万没想到这伙反贼的炮火之犀利,已经到了横扫一切,不可匹敌的地步。而在更后方观战的刘綎也是发愣。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义子冲上去,亲眼看着他被排枪和炮火淹没。这等威势,震古烁今。
区区两门火炮,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做‘战争之神’。
作为一员老将,刘綎在隆隆炮声中都忍不住身体微微战栗,这是他头一次见到如何凶狠的炮火。跟这种火力相比,九级术法算个屁啊。人力有时穷,头一回被科技的力量超越了。
刘招孙还没死,可他觉着自己生不如死。他还趴在那条浅浅的壕沟内瑟瑟发抖,炮击开始的那一刻,他就觉着自己大难临头。暴虐的金属风暴急袭而来,不但扫清了站立冲击的浙兵,也把躺在地面躲避的不少骑兵家丁给覆盖了。不少人躺下去就再也没起来。
这一刻,一向自视勇武的刘招孙觉着自己什么都不是——勇武有个屁用,人家一炮就把你轰死。他为此痛哭流涕,嚎啕不已。他二三十年的苦练就像个笑话,打不能打,退不能退。他现在才体会到那些因为炮击逃跑而被他督战处死的步卒有多冤枉……
远处,刘綎稳住了心绪。他是数万人的统帅,死伤三百多也不算什么。他再次下令让佛朗机炮上前直射,命令自己的家丁重新整队,同时命令城内佯攻的人马加紧攻击,“反贼奋勇,我辈自当更加奋勇。今天就是用尸体堆,几万人马死绝,也要把这股贼人给灭了。”
明军大阵擂鼓隆隆,催人奋战。
在城内,火箭排正在点燃几根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