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砂砾,敲打着帅帐,犹如一场春雨。
四十多岁的杨素跪坐在帅案后面,盯着儿子的无头尸体,一言不发。
猎犬终须山上丧,将军难免阵前亡。戎马生涯多年,看惯了生死,没想到这一天终于轮到了自己儿子头上!
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谓之人生三大悲。刚刚到了不惑之年的杨素还称不上老年,但却也不再年轻。想着长子死后将会变成一具无头尸体,杨素的心就阵阵绞痛,真想抱着儿子的遗体,嚎啕大哭一场。
可杨素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自己是三军主帅,自己是弘农杨氏的顶梁柱。这些年来,杨素与杨坚密切配合,一个主内掌控朝政,一个主外掌控兵权,形成了杨氏的双核,保证着杨家在西汉朝廷的统治地位。虽然屡屡受到朱氏的挑战,可洛阳朝廷的话语权依然掌握在杨家手中。
杨素知道,这一刻,不仅仅是自己手下的将士在看着自己,怕是朱元璋也在幸灾乐祸吧?所以自己绝对不能露出悲伤的情绪,死了一个儿子又如何?自己还有两个成年的儿子,这三年来小妾们又给自己添了好几个幼子,十五年之后又是好汉!
五十岁的杨林身材高大,须发已经花白,他与杨坚、杨素的身份都是堂兄弟;论年龄他最长,杨坚次之,杨素最年幼。论稳重与掌控大局,自然是杨坚首屈一指;论统兵与出谋划策却是杨素最强;而论沙场斗将,马上冲锋,就要数杨林了。
看到杨素木然的跪坐着,久久不语,背负一对水火囚龙棒的杨林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最终只能轻轻的拍了拍杨素的肩膀:“处道。节哀顺变!”
杨素微微颔首,终于吐出了一句话:“马儿不死,我寝食难安!”
“将军。下令攻城吧,不要再耗着了!若是早日攻城的话。说不定玄感就不会死了!打仗早晚要死人的,怕什么伤亡?明天末将愿为先锋,摘下马腾父子的首级,祭奠玄感的在天之灵。”
身材高大,相貌剽悍,一脸虬髯的史万岁与杨玄感私交甚笃。此刻看着好友尸首两处,一脸悲愤,甚至比杨素还要难过。
杨素面色如霜看不出悲喜。冷声道:“我早晚要攻破武威,将马家诛灭全族,玄感的血不会白流!”
“把玄感贤侄的尸体抬下去,免得处道看了悲伤。”杨林轻抚花白的胡须,叹息一声。
又对一直站在杨素身后束手听命的张出尘吩咐道:“红拂,你去找军中最好的雕刻匠来,寻找上等香木,按照玄感的模样,给他雕塑一颗首级镶上。”
张出尘眼神飘忽,听了杨林的话最终肃拜施礼:“婢子领命!”
史万岁却是不同意:“首级雕刻的再好。也是假的。还是派使者与马腾谈判吧,想办法换回玄感的首级!”
“不用了!”杨素抬手阻止了史万岁的提议,“纵然换回了玄感的首级也是难以复生。木雕首级与血肉头颅又有什么区别?我绝不会答应马腾一个条件,迟早要把马腾父子与马氏全族的头颅全部砍下来,让他们与玄感作伴!”
说着话朝张出尘挥挥手:“红拂,照兄长的话去做!”
“婢子遵命!”张出尘目光闪烁,拱手领命,看向杨素的目光中掠过一丝幸灾乐祸,迅即转身退出了帅帐。
“听玄感手下的亲兵说那名使者拿着刘辩的印绶,怕是马腾已经有了投奔金陵的打算。”杨林咳嗽一声,提醒杨素道。
杨素目光阴鹜。冷声道:“多半如此,马腾父子已经黔驴技穷。他不肯投降匈奴,也就只剩下投奔刘辩这条路可走了。汉中已被刘备军占据。匈奴铁骑在长城以北日渐强盛,马腾要去刘辩治下,除了穿过雍州之外再无其他道路。我们正好可以在路上慢慢的折磨马家军,把他们一点点的吞食掉,也好过攻城付出重大的伤亡。”
“处道你的意思是放马家军出城?”杨林皱眉问道。
杨素点头,目光决绝:“对,这段时间不要攻城,放马家军出城向东,我们一路追袭。通知吕布在前方堵截,定能全歼马腾的西凉残军!”
“叔父,朱元璋将军来了!”
帐篷的帘子猛地挑起,在外面维持秩序的杨广大踏步的走进了帅帐,高声禀报。年方二十五六的他一身甲胄,腰悬佩剑,看起来精神抖擞,与历史上那个昏聩的君主大为不同。
“处道兄说的极是,马腾十有*要投奔刘辩了,咱们正好请君入瓮。只要马腾出了凉州进了雍州,一千五百里的路途都是我们的疆域,要杀要剐还不是任凭我们处置!”
一身戎装的朱元璋腰悬佩剑,带着儿子朱棣、外甥李文忠,以及手下最为倚重的大将徐达走进了杨素的帅帐。而另外一个心腹大将蓝玉则留在了营寨中坐镇。
“朱元璋将军来了!”虽然朱杨两家暗中较劲,但表面上却还得维持同僚的关系,杨素起身向着朱元璋一行微微拱手。
朱元璋向杨素拱手还了一礼,一脸悲伤:“唉……玄感贤侄武艺过人,在我三十万将士中屈指可数。白天之时还意气风发,对我说要拿下攻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