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在隋玉的地盘上,她连这句话都不会说。
大过年的,在别人家里要死要活,不是给别人家找晦气?
她会直接赶人,要死,死自个儿家里,别弄脏了别人的地方。
再好的交情,也有边界。
隋玉看了眼秦盛文,他的脸色难看,不知道是被年仲廉气成那样,还是气年如絮太偏激了。
但隋玉的这话,年如絮倒是冷静下来了。
她对着秦盛文苍白的笑了下,道歉:“对不起,秦爷爷,吓到你了。”
“其实,老太爷过世没多久,我身上带孝,不应该住在秦家的。秦爷爷,谢谢你照顾我。不过,我想我还是应该回去的。”
她这么一说,年仲廉松了口气,只是还未来得及笑出来,就见年如絮的刀尖换了方向。
她在脸上割了一刀下去,鲜血,随着刀锋渗出。艳红的颜色,在阳光下衬得她雪白的皮肤如雪,却只有残酷的冷色,毫无美感。
那一刀划下,破了她的相。
年仲廉睁大了眼睛,大声道:“你疯啦!”
这时,连舟一把夺了年如絮的刀,瞪着她的眼,胸口大起大伏,满眼骇然与心疼。
他忍不住斥责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谁让你这么干的!”
年如絮感觉不到疼似的,任由鲜血从脸上流淌下来,滴落在她白色的毛衣上,草坪上。
她笑了起来,尽管笑容惨然,却是愉悦的。
她终于从连舟对她的冷漠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样,即使我回去,我也是安全的了。”
说着,她看向了浦隋玉,以眼神对她说,她“靠自己”的方式。
楚鑫看中的是她的这张脸,那她就把这张脸毁了。
连舟急着在身上找手帕,想帮她摁住伤口。他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此时掏了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没有找到。
想起来刚才在楼上,他把手帕给浦隋玉擦手了。
他回头看了眼隋玉,隋玉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块蓝色格子手帕,放在桌上。
她之前擦完手,随手塞进了口袋里,想着一会儿拿去洗了。
一个女佣抓着医药箱飞快的跑向连舟那里,连舟接过药箱,看都没怎么看,抓了块纱布摁在年如絮的脸上,疾速道:“快安排车,去医院。”
他想起来,隋玉是会医术的,再转头看过去时,浦隋玉已经不在藤椅边上,桌上放着一块蓝格子手帕,边角被风吹得一掀一掀的。
……
事情的落幕不算圆满,年如絮在医院处理过伤口之后,就被年仲廉带走了。
年仲廉会做人,说打扰了秦老爷子耳根清净,派人送了一后备车厢东西赔罪,连烟花爆竹都装里面,说是添喜气。
连舟瞧着草坪上已经干涸了的血,几个佣人蹲在那里,将沾了血的草连根拔了,一点痕迹都不留。
他陪着年如絮去医院缝合伤口,回来时,佣人说浦隋玉已经走了。
浦隋玉,她是不是生气了?
连舟掏出手机,低眸,看着手机上的照片来回翻,脑子里想的是他刚才的反应。
事情紧急,他救年如絮没什么不对……
秦盛文吩咐佣人把年仲廉送来的礼拿去送孤儿院,回头就看到连舟正对着手机发呆。
他看了一眼,正巧看到拈叶斋保留的存照,他眉毛皱了皱:“嗯,这不是姜不渝那丫头做的瓷人吗?”
连舟手一颤,差点没拿稳:“外公,您说这是谁做的?”
秦盛文看他那么激动,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在女人问题上纠结。
“我早说过,浦隋玉与年如絮都不适合你。当初给你安排姜不渝,你看不上,现在呢,鸡飞蛋打了吧?”
连舟的关注点不在这,他将手机塞在老爷子眼皮底下:“外公,您仔细看看,真是姜不渝做的?”
秦盛文道:“没错,她在我的瓷窑那边做的。做了好几天才实验成功。”
“你问这干什么?不过,那姜不渝现在的名声不好了,给霍家惹了一屁股麻烦,你还是算了。”
连舟没有接话,直直的盯着那瓷人像照片。
老爷子说,他亲眼看到姜不渝做出了这瓷人像。可是,姜不渝为什么要用浦隋玉做内层?
老爷子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他没有认出浦隋玉?
连舟心里微微动了下,问老爷子:“那,姜不渝做这瓷人的时候,你有看到她做的内层吗?”
为了防止老爷子再往男女关系上扯,他又补充一句:“她是怎么做出来的?这种工艺很难做到。”
说到这个问题,秦盛文只是皱了皱眉,道:“姜不渝做内层的时候,不让我看。我只知道她要做套娃那样的瓷人。”
“你想知道那工艺?”
连舟随口“嗯”了一声,便听秦盛文道:“当时,我管她要工艺方法,她倒是写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