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词心中有人儿。
家中四个哥哥,便是再难,对唯一的妹妹却都是极尽疼宠。
自然也养成了她骄奢成性,很是蛮横的性子。
甚至,一心要嫁读书人!首当其冲的,便是四哥的同窗好友,何秀才!
农家女儿大多十分干练,能顶起一个家。唯独周言词十指不沾阳春水,以千金小姐养着。
五福村谁不说闲话?
便是都念着她家就一个闺女,四个哥哥,将来怎么都不会苦了她。却也是不敢娶她的。
整个全福镇,五个村落,大多有所耳闻。
当然,订婚三次退婚三次,自缢三次而不死,就更是传开了。
何秀才家,自然千般万般不同意。
这程度,可以与当朝克妻命的谢景修相比了。
今年二十,定亲七次,死了六个。唯一的一个生还者上山当尼姑去了,逮谁克谁,别提多玄乎。
钻石王老五谢景修逮谁克谁,这在全国都是公认的带衰命。连上朝时皇帝都要多带两个开光护身符,还找了个借口把他调到了金銮殿大门口,害怕!!!
他这命,约莫是没周言词那般好的气运反弹了。毕竟某人,全福加身洪福齐天,在精神病院都能混出一片天下。
典型的同人不同命啊。
周言词在镇上不熟,又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但心中总念着竹马第一任未婚夫。干脆便买了两块布,塞在怀里,甩着小短腿儿朝三福村跑去了。
那瘦弱的身形仿佛风一吹就倒,越发显得病怏怏一般。
三福村杨家。
“接新娘子咯接新娘子咯……”
“新娘子进门啦,背新娘子进门啦…..”杨家大门外摆了十几桌,吹吹打打热闹非凡,满地都是噼里啪啦爆过的鞭炮。
小孩子们围绕着新娘子大笑,媒婆便笑眯眯的上前抓了糖果哄着,嘴里的吉祥话更是一溜儿一溜儿的。
一身大红色喜袍的十七岁少年满脸喜意,见新娘子盖着红盖头走过来,心中跟猫抓似的。
还好没娶周言词,那死丫头,碰都不准碰一下。那豆芽身子,还不稀得碰呢!
食髓知味的少年郎,想着在草垛子里的那一夜,心中越发火热。还是长熟了的好啊。
越是这般想,眼中的光彩越是火热。只觉情难自已,心跳都加快了。
杨家父母也满意的很,这嫁妆,就是丰厚。
“杨钊那个白眼狼,当年日子难过的时候,还收留了他几年呢。求亲时信誓旦旦的指天发誓,老天爷总会开眼的!”周三郎沉着脸,站在角落。
身旁周大郎周二郎垂眸不语,但脸色都极其难看。
死死克制住了要掀桌子的冲动。
“还不是咱们没本事,让妹妹受委屈!不过舅舅家也是怪了,怎么突然就转运了….”周二郎念了一句。
恰巧,耳边便听得杨万福在众人面前喜滋滋道:“我这儿媳妇就是天生带福气的,自从我家大钊与她相识后,这好事儿是一波接一波。这儿媳妇,娶得好,好,好!”连连三个好,让宾客也乐开了颜。
唯独周家人,脸色越发难看了。
呵,这是把言词当什么了!
周大郎捏紧了拳头,董氏压在他手上的拳头瞬间拿开。脸色阴沉,这杨家,太过分了!
身为娘家人的杨氏,眼泪包都包不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
“这里是三福村杨万福家吗?出来个人,有人给杨钊送贺礼。”院门外有人提声大喊道。
两个伙计抬着大花圈,远远望去,还能看见他们撒的纸钱把喜事的大红色都盖住了。
不过,这心里有点慌啊。
这家人,不是才死了人,怎么还办喜事呢?
两人对视一眼,听见脚步声传来默默后退一步。
为毛有种不祥的预感。
抬着花圈的手有点抖,这特么还是第一次在大喜之日给人送花圈……
厉害了我的哥。
“怎么了?你们是?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晦气晦气,出去!”杨万福走得快,正好出来接宾客,便被大门外的一片白刺的心口一抽。
当即便变了脸:“出去出去!大喜之日还停在门口,你们……”
身后宾客议论纷纷。
“对不住了您呐,这是给杨钊订的花圈。实在不知您府上办喜事,大吉大利百无禁忌。对不住对不住,这是给杨钊的挽联和花圈。咱们就是个跑腿的,那人也没说清楚。您看这才闹了笑话。”小伙计当即便两口吉祥话。
哪知,话一出,整个杨家大院都静了。
齐刷刷抬头看着他,以及身后把门都快挡住的大花圈,以及中央那个大大的奠字。
唢呐,也吹不下去了。
院中安静的渗人。
只是瞬间,那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