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小暖就跑到山长茶宿去打听消息,果然三位先生都住下了,想到陈祖谟的郁闷样儿,小暖就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不过,咱们村的庙这么小,能装得下这三尊大佛吗?”云清先生是被请来的,估计能留下,但明德先生和正法先生想必过两日就该走了,小暖觉得这两位先生看起来也是仙风道骨的,若留在村子里肯定能给茶宿揽更多茶客。
赵书彦却低声道,“依愚兄之见,京中乱像已起,三位先生一同出京怕也是为了避祸,不想卷入朝堂纷争,留下来也不可能。”
小暖想到进京求学归来的张三有的见闻,面色有些沉重,随着一波波高大上人物的到来,秦家村这个离着京城足有几百里之遥的小山村,怕也被拉入了纷争之中吧。
“便是只留下一位先生,撑起咱们茶宿的生意也足够,妹妹不必忧虑。”赵书彦笑道,“只要消息散开,很快会有客来,咱们候着便是。”
“大哥说的对,乱世跟咱这无官一身轻的商人没多大关系,稳当赚大钱最才重要。”小暖暂不去管这些纷争,提起考虑了几日的行程,“赵大哥,这几日你可得空?”
“得空。”赵书彦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日日忙得着,生意总没有忙完的时候,空闲都是挤出来的。
小暖挠挠头,小脸挂着不好意思地笑容,如旁边静静绽放的紫薇花,“我想请赵大哥跟我去给绫罗坊供货的几家布商那里走一遭,安安他们的心,也顺便正正我的名。”
赵书彦疑惑,“你想如何正名?”
“只需赵大哥给我个管理布庄的名头便是,表弟,堂弟或者徒弟都成。”小暖自信十足,“绫罗坊的事情不好总麻烦大哥,走完这一遭便由我直接出面管着了。”
赵书彦略一沉吟,“走一遭倒无不可,只是妹妹的年纪尚小又是个女儿身,那些布商皆是在商场滚打多年的老狐狸,妹妹若直接出面,怕是更镇不住这帮人......”
“商人重利重信,只要妹妹能力足够,男女不是问题,性别亦不重要。”小暖笑了,“这一点大哥放心,只要大哥把小妹带过去,剩下的事小妹自有主意。”
赵书彦闻言也是十分地好奇了,“不知妹妹选了那几家供布商?”
“最大的四家分别在徐州和扬州,让绫罗坊的二掌柜展福跟咱们一起去。只是这一来一回少来也得半月,不知大哥方便否?”小暖不由得又端出文绉绉的话腔,显然是有些没底气了。
赵书彦忍着狂笑的冲动,眼中荡开温柔,“妹妹且容几日,愚兄安排一下,顺路去查看徐扬二地的生意,一举两得。只是妹妹若走了,小草和婶母那边?”
小暖笑道,“无妨,我把绿蝶留下。”
“带着大黄出门?”赵书彦虽然喜欢大黄,可这一路骑马坐车,大黄跟着也不方便。
小暖摇头,“跟着大哥一起,小妹哪里还需要另带保镖,大哥的人足够用了吧,是不是?”
赵书彦忍不住朗声大笑,“好!莫说那些人,便是愚兄一人也能保你平安来去!咱们三日后出发?”
“然!”小暖又谢过赵书彦,才兴冲冲地出了茶宿,赵书彦趴在桌子上,闷笑了许久。
小暖出来发现秦大妮儿又在客栈门外的大树后磨指甲,见小暖出来了,秦大妮儿立刻抬头数树叶。小暖忙成这样,哪有心情跟他斗嘴,快步回家了。
还要三天即将远行,走之前总要劝服娘亲,再帮娘亲把农活做完才能安心。
家里的豆子已经铺开,黄澄澄地晾晒在院子里,接下来便是种过冬蒜了。
种蒜也容易,就是将一头头的蒜掰成一瓣瓣的,挑出大瓣的头朝上按进土里,完工。
说起来是简单,但若是蒜多了也就不简单了。因今年蒜卖的贵,秦氏便决定多种一些,省的明年再花冤枉钱买蒜,然后夏初时还能抽蒜薹吃。
说实话,小暖也是来了这里后,才知道蒜薹居然不是直接从土里长出来的,而是从蒜苗上拔出来的。虽然小暖觉得今年蒜贵明年未必会贵,不过娘亲喜欢种,她们一家也就乐颠颠地在家里掰蒜,种!
这些蒜是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娘说是红皮蒜。按照娘的说法,红皮蒜虽然比白皮蒜瓣小难剥,但不易生芽,更辣,蒜薹也长得长.......
娘亲巴拉巴拉地在小暖耳边讲了两天的蒜经,以致于等到陈家族学开门收徒那日,各家拎着篮子装着“束脩”进馆拜先生时,小暖还在琢磨大蒜这么好的东西,为啥没人拎上一辫。
因为陈祖谟救了乌老将军,因为京中三泰斗的到来,秦家村来客络绎不绝,今日这开馆的日子更是来了一车又一车。
县里一些与读书有关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全来了,为首的是县学的山长宁思源亲自登门道贺,就连新任知县楼萧迁也派人送来贺礼。
锦绣布庄的少东家张三有也来了,他一方面不屑陈祖谟的为人,一方面又实在仰慕三先生的才华,进门与陈祖谟打招呼时,表情别扭得让小暖忍不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