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了起来,寒着一张脸,眼睛里有风暴,但没有晴欲。
解语看了看他,把毛巾捡起来,重新披在身上。
她的表情更加平静,好像刚才被欺负的那个不是她。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便如死一般寂静。她可以听到他粗沉的呼吸,像是在极力压制怒火。
解语不在意,低头剥着手指甲。
噼啪一声,雨点打在窗子上,在寂静声中,这一点雨滴声就被放大了数倍,显得格外清晰。紧接着,噼里啪啦,雨点瞬间而下,干旱了许久的南城,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
解语抬头瞧着那很快就被打湿了的窗户,屋子里实在太沉闷,她道:“齐臻,咱俩也算面对面,心对心的谈过了,你停下,那就当我们谈判破裂,让我回去吧。”
在她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男人粗沉压抑的声音响起:“那个人是谁?”
解语微微一怔,奇怪的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齐臻转头,眼睛里带着猩红,他重复的问了一遍:“那个人,是谁?”
那压抑的嗓音,像是这黑夜的天气,夹着重重风雨,席卷而来。
解语望着他的怒火,却有点想笑。“你是在说,你很介意?”
“你介意,那个拿走了我初夜的男人?”
男人的脸色更加黑沉了,手指紧紧的攥住床板,仿佛只要她敢笑出声,他就把这床给掀翻了。
解语却没忍住,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角落下泪来。
“齐臻,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别人捅了我一刀,你不介意,不过是换了个位置,你介意什么呢?”
“哦,还是有关系的。别人捅我的那一刀,是你需要我挡刀,救下你的女人,所以没有关系。而我找别人睡,未经你的同意?”
“闭嘴!”齐臻真恨不得撕了她那嘴。她现在是肆无忌惮,什么都敢说。
“你没必要张口闭口提那件事。我知道那件事伤了你的心,我给过你补偿,是你不要,你一走了之,让所有人满世界的找你,让所有人为你担心!”
齐臻额头青筋直跳,他需要抓紧这床垫,才不至于把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解语的舌尖舔了下上颚,嘲讽的笑了下,眼角的泪水还在往下落,像是这突然落下的雨,一时收不住了。
她捏着毛巾抹了抹眼睛,又笑:“找我?”
“担心我?”
“补偿?”
“怎么补偿?给钱,给股权?还是用所谓的婚姻,给我齐太太的名分吗?”
“哈,那幸好我跑得快,而且让你们所有人都找不到。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找了个男人把自己给出去了。”
她的每一句,都用嘲讽的语气说出来,男人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更用劲的捏紧了床垫。
她的嘴可真毒,每一句话,都像是打磨过的利剑,怎么狠就怎么扎在他的身上。
她完全没有考虑后果,就真的无所畏惧了吗?
解语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个人好没趣,费劲力气找到她,只是找了顿羞辱。
他以为,她还是以前的解语,只要他说句话,她就乖乖的跟他走了?
解峰没有带走她,他来了,也是一样的。
此时,她觉得他的愤怒都是多余的。
既然不爱,何来愤怒呢?
就像她现在的心境,因为不爱了,所以他怎么样,她都觉得无所谓。
也许,还是有委屈的,毕竟那是她最美好的十年。
她心平气和,像是跟朋友聊天一样,与他说说她这些年来积攒的失望,试图用这些告诉他,该和平分手,哦不,是和平解绑了。
“齐臻,你仔细想想,这些年,你为我做了什么呢?”
“我生病的时候,对我有过贴心照顾,还是我委屈的时候,哄我开心了?”
“我生日时,你送我的礼物,哪一件是你亲自挑选,而不是你的秘书替你选的?”
甚至,有的礼物还是楚恬挑选后,剩下的不要的,才给了她。
别怪她为什么知道,因为,楚恬拍下了所有礼物的照片,喜滋滋的告诉她说,这是齐臻送她的礼物,再告诉她说,她手上的,是她挑剩下了的垃圾。
他想过,那时候她是怎样的心情吗?
“情人节,七夕,圣诞节……那么多情侣过的节日,这些年,哪一次你陪我过了?”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楚恬是你的真爱。听说,我在南城的这些日子,你还为楚恬开了一家餐厅。你的好兄弟们个个去给你们捧场。”
“你说你担心我,到底担心了个什么呢?”
“我都这个年纪了,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骗,怕是骗不住了。”
解语笑着看他,想看到他的谎言被拆穿的狼狈。
齐臻的眉毛皱紧了,许久未松开。
解语再去看窗外下着的雨。比刚才更大了,老天爷好像要把这些天憋着的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