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看她脸色,便知道“霍衍”两个字成了她的敏感词汇。
就如同她,“齐臻”这两个字,也是她的敏感词。
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别戳谁的痛。
解语叹了声气,拉长了声调:“不提啦……”
她随手拎起一块哑铃,掂了掂分量,很轻,两手轮着抛玩。前面一个正在做复健的男人,看到这么个瘦女人轻松举起哑铃,像是受了刺激,瞬间就发脾气了,把手里的矿泉水摔掼在地上,塑料瓶弹了起来,水洒了一地。
隋玉也被这突如起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睁圆了眼睛,见那男人瞪着解语,就明白了原因。
她收起毛巾往轮椅扶手上一搭,对负责她的康复师说回病房,康复师要推他回去时,隋玉拒绝了,道:“这位新朋友会送我回去的。”
转头,她无语的瞥了一眼解语。
到电梯前面时,隋玉却吩咐按了一楼的键。她道:“康复室那边,要么是腿脚不行,要么是手不行,要么是手脚都不行。你在他们面前耍杂技,不是刺激人家,找骂呢?”
“我跟你说,刚才那个男人,是远航集团的三少爷,跟人玩飙车,把自己手给搞残了,正是颓废脾气暴躁的时候。你得罪了他,等着挨削吧。”
解语耸了下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他又不认识我。倒是你,下次再去康复室避着点儿。”
隋玉心道:我又没招惹人家,你惹来的凭什么我给你擦屁股。
解语不等她说什么,问她:“你不是回病房吗,怎么去一楼?”
隋玉道:“病房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正好去花园透透气。”
私人医院的花园,是真的为了陶冶情操,让人愉悦而设的。绿地面积宽广不说,设计规划得也巧妙漂亮。如今正值隆冬,梅花最应季,但若看到玉兰,茉莉,栀子花,这些春夏季才有的花就令人惊叹了。
可见医院为了权贵们的身心健康,做了多大的努力啊。
隋玉听着解语的感慨,嗤笑了一声道:“这是顾家的医院,你把顾医生都骂进去了。”
解语眉心微蹙了下,淡淡提醒她道:“顾钧的父母早就离婚,他只是过来负责一个病例,比如某位浦女士。”
隋玉从她这话里听出了些什么,但解语有她的打算,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天寒地冻,花园的人少,正适合说些不能被人听到的话。隋玉沉默了一阵,低声道:“姜不渝的情况,怎么说?”
轮椅在一条鹅卵石路前停下,解语看了眼路边的木椅,坐下。她道:“姜不渝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你的虚影了,也就是说,她的身体没有一点你的气息。”
隋玉点了点头,这就好。
她就怕自己三魂七魄回归的不够完整,万一缺个心眼儿什么的,可不好对付浦金悦那对狗男女。
她也怕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生活来了,再来个突然晕倒什么的,又活到姜不渝身上去了。
醒来的这几天,隋玉细想过在民政局的那一瞬,姜不渝的作为,让她心里挺不舒服的。
姜不渝,那完全是利用过了,就把她一脚给踹了啊。
虽说,姜不渝保存她的灵魂,她为她达成心愿,这算是一桩交易,但……
隋玉闭了闭眼睛,不再去想。她深吸了口气,道:“解语,姜不渝陷入昏迷,是因为缺了我的这部分能量的缘故吗?”
“我记得你当初说过,是她残留的意念,把我的能量强行禁锢在她的身体里。”
“也就是说,她的身体里……她的能量……”隋玉不习惯能量的说法,还是觉得灵魂更说得明白顺口一些,便改口道,“她的灵魂其实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我一走,她就只剩肉,体了。”
“那她就等于是脑死亡,跟植物人差不多?”
“她不知道这一点,放走了我的灵魂,但其实她不会再醒来,甚至……可能会死?”
隋玉的脑中,浮现的是“人死如灯灭”这句话。此时的姜不渝,应该是与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吧?
她会死吗?
解语看着她,目光深远。她道:“浦隋玉,你这么问,是担心姜不渝就此人死灯灭,不舍得霍衍伤心难过?”
“还是希望姜不渝死了,彻底断气,你就觉得你与霍衍再有可能?”
这是两种极端的情绪,一种是为他人着想,一种是自私;一种是远望着的爱,一种是私自占有的爱。
都是爱,但有差别。
隋玉回望着她,神色平静。她一直觉得,解语是个“装不认真”的人。在她单方面爱着齐臻时,被他虐了千百遍,她只能装着无所谓来换得自己得过且过。
但她其实观察入微。
“实话说……”隋玉左手揉捏着右手的手指头,“我确实想过,霍衍可能会因为姜不渝死了,伤心难过。”
霍衍是个不太会感情外露的男人,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他的个人经历,他所处的位置,都决定了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