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界寺,朱高煦不解的问道:“方醒,少师为何要带我回北平?”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有些懒洋洋的,方醒眯眼看着远方道:“少师不过是想让你远离漩涡罢了,若是……你能亲自看护着少师逝去,你就多了一道护身符。”
“护身符?”
朱高煦有些懵懂,方醒笑了笑:“你此后莫要肆意妄为,可得善终,这也是为何少师听了我的话之后,放弃了打算的原因所在。”
朱高煦的眼睛慢慢的红了,他有些哽咽的道:“少师过几日就要走了,我……我……”
方醒上马道:“到时候咱们去送送他吧。”
朱高煦站在马匹的身边低头擦泪,然后说道:“本王回府就准备些好药材……罢了,少师肯定不缺这些东西,那就准备些好吃的,再送两个力气大的下人。”
……
“咯咯咯……”
孩童无邪的笑声总能驱散忧郁。
方醒扶住土豆的腋下,让他在自己的膝上蹦跳着,笑的口水都出来了。
擦去口水,方醒忍不住在那肥肥的脸上亲了一口。
“小土豆,蹦高高,小土豆,蹦高高……”
等土豆蹦不起之后,方醒就抱着他去了外院。
那块地已经种下了几棵小树,方杰伦对此颇为遗憾,觉得自己一身的农活手艺都白瞎了。
太阳有些大了,方醒就抱着土豆去了大树的下面。
前院挺宽敞的,还有一个亭子,方醒正准备去里边坐坐,可绕过大树后,却看到了方五的媳妇呆呆。
“来,你们写写这个地字,注意手别抖……”
方醒看到有庄上最丑的巧妹和几个女孩,就笑了笑,然后抱着土豆去了书房。
“啊啊啊!”
土豆一到书房就想抓书,方醒急忙把他抱紧,然后拿了一本数学第一册和一本方学字典,然后赶紧带着已经不耐烦的小爷出去。
“叫方五来。”
方五急匆匆的赶来,方醒把书和字典交给他,意味深长的道:“你那媳妇不可太过束缚,不然有你倒霉的。以后她乐意教人识字就由得她。”
“老爷,小的……”
方醒有些赧然,他几乎把媳妇捧在了心上,可两人却有些说不到一起。时间久了,呆呆依然是淡淡的。
“女人识字读书没什么,是好事,若是她能做出些成就来,也能青史留名。”
这年头女人的地位并没有那么低,礼教的枷锁还没那么沉重。
若是开个女班如何?
方醒摇摇头,知道目前不是时机。
于是呆呆的学习班又增加了几位方家庄的女孩,每日就在亭子里授课,倒也雅致了一番。
方醒也没闲着,他在庄上找了十多个孩子,然后弄到前院,连续几日都有些歌声传出来。
张淑慧好奇的问他在干嘛,方醒只说是弄些小玩意。
……
昨晚朱棣来了一趟天界寺,第二天姚广孝就准备离开金陵。
这位‘黑衣宰相’虽然近几年比较低调,可依然让人趋之若鹜。
大清早,朱高燧带人来收拾姚广孝的东西,他也将随行。
不甘心的朱高燧堆笑着道:“少师,我……”
姚广孝瞟了他一眼道:“陛下之命,你若是不愿意,可去宫中恳求。”
这是不愿意伸手帮忙的意思。
可朱高燧昨日得到要和姚广孝回返北平的消息后,马上就赶到宫中,以舍不得离开朱棣为由,请求留在金陵。
可朱棣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往日百般灵验的方法居然落空了。
想起昨天朱棣那淡淡的神色,朱高燧的心里就愁的不行。
若是没有了朱棣的疼爱,谁还会理他这个藩王?
只怕那些御史马上就会化笔为刀,弹劾他不归封地的事。
收拾好东西之后,姚广孝当先走出了禅房,然后回身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几年的地方,嘴角诡异的翘起。
“且去且去,此去当不归啊!哈哈哈哈!”
“咳咳咳!”
在小沙弥‘我早就料到如此’的眼神中,姚广孝就这样离开了天界寺。
天界寺的僧人们都在山门内站着,沉默的看着这位不知道该称呼为大师,还是大人的老人。
山门外一群文官武勋也在等着,今日朱棣莫名其妙的把早朝推了,大家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大多数人都来到这里,送送这位永乐朝的奠基人。
胡广带头躬身:“少师此去千里,还望珍重。”
“少师此去千里,还望珍重。”
姚广孝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看到朱高煦正拎着一个箱子,带着两个健仆在冲着自己傻笑。
咦!
姚广孝居然没看到方醒。
难道是那天的逼问让他不舒服了?
年少得志,接受不了也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