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的子弟,霍真抢了三洲得罪了至少朝廷里三成的官员,而扬州地处江淮一带自古就是出文人的地方,每年科考大举之年全国考中的考生十之七八都是出自这里,霍真要是再把江淮也抢了,那他算是把整个朝廷的官员都得罪完了。这本不是应该霍真干的事,这应该是坐在龙椅上皇帝干的事,可皇帝不能这么干,他要这么干国家就要乱了,可国家没有钱,还要打仗,霍真就只能替皇帝干了,那么他干了以后又会怎样?他是皇帝的替罪羊,无论他这次在对羌人的这场战争中立了多大的功,百官都会踩死他。霍真这算是舍己成人了,他这么做可能下场会非常凄惨,但他也会在在史书上留下一笔,霍时英看着霍真的眼神充满惊讶,她可从没在她父亲身上看出有名臣忠义的气魄来。
顶着霍时英惊愕的目光霍真却轻松的笑了,他也扒拉着碗里的饭菜道:“扬州肯定是要抢的,能不能把羌人赶出去这里是关键,你裴伯伯这人我还是知道的,他这人少年时就是一个激进的人,这些年官场磨掉了他的锐气,但血性还是在的,今天他要是跟我客客气气的,那这事还真不好办,但他今天砸了我一砚台,明天他就该设宴请我了。”霍真边说着还狡猾的笑了起来。
这边霍时英却心情沉重,自见面起第一次开口叫了霍真一声爹:“爹,那霍家怎么办?”
霍时英看着她无所谓的笑笑:“我们家也给他们家守了五代的国门了,到我这一代就算了吧,后世子孙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只要我下去了,皇上顾着一些旧情想必也不会为难霍家,再说你大哥是他姐夫,你二哥身体又不行,继承了爵位最多就是能守成,没有什么威胁,而且你只要能在朝堂上立足,霍家就不会垮掉。
霍时英心里发沉,对面坐着的是她爹,他就是再荒唐也是她爹,这人前前后后都想到了,却是没说他自己会如何,她闷头拔了几口饭道:“今天我这来了个人,说是凉州的巡察使,叫韩棠,我这当时有点事没说成几句话他就走了。”
“嗯。我听唐世章说了,他来了扬州好几天了我没顾得上应付他,今天他跑到太守府去正好赶上我正跟你裴伯伯闹着,唐世章就把他支到你这来了,这人不简单,你老师把他支到你这里也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跟他搭上关系的意思,以后你回了京里也好有个进退。”
霍时英想着下午的情景,心下想这么个照面怕是有些糟糕,她没跟霍真说下午月娘的事情,岔开话问道:“这人什么来历?怎么个不简单法?”
霍真平时饮食很有节制,这时已经吃好,月娘给他拿来手巾,他擦擦嘴笑道:“韩棠这人啊,说起来我本应该和他有些渊源的。”
霍时英的抬头看他,霍真边擦着手边跟她说:“这人出身凉州,十八岁高中嘉熙二十三年二甲进士,现任光禄寺卿,他今年才二十七,好家伙!从三品的官职,不得了吧?可你要知道他爹是谁就不会觉得不得了了。”
“他爹是谁?”霍时英应景的问了自己爹一句。
霍真坐在那里喝着月娘端给他的茶水跟霍时英闲话一样的说:“他爹是右相韩林轩,我跟韩林轩还是有点关系的,韩林轩本是江淮人士,也是进士出身,他三十多年前做过凉州通判,上任的时候曾经特地上府里拜会过你爷爷,你爷爷给我们引见过,后来也多有来往。这人在做凉州府通判的时候跟家里主母的丫头有了染,后来丫头被主母赶了出去,十个月后生了韩棠,而那时候韩林轩已经调任离开凉州了。”
“你说我和韩林轩认识,要是当初我初到凉州的时候韩林轩能跟我打个招呼,说他有个儿子在凉州我能不照顾一些?”
霍时英这才明白原来她爹说的跟韩棠的渊源是在这里,暗地里撇了撇嘴。
霍真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韩棠母亲的家族早就败落了,被卖出去的丫头又被主家赶了出来,名声也坏了谁还会管她,你也知道凉州那个地方,地荒战乱的,百姓疾苦,那丫头坠入娼门,把韩棠养大成人,还让他读了书,自己却早早累死了。真是不容易。”霍真感叹一声:“韩棠十八岁高中,韩家才把他认了回去,进了韩家的族谱,从此一路高升,却是听说他也和韩林轩处的不错。”
霍时英听她爹说完,埋头吃完碗里的饭,然后把碗一推,看着桌上的残羹剩菜垂着眼皮沉思,霍真端着茶碗老爷一样在屋里踱步消食,月娘上来拿毛巾给霍时英擦嘴,她才忽然回过神来,自己拿过毛巾抹了抹嘴。
霍真跺了两步走到霍时英跟前站定,望着她道:“此人的胸襟,城府如何?时英你自问可比得上?”
霍时英接过月娘的茶碗,顿了顿老实的回答:“我要是和他一样的长大,确实是比不上他。”
月娘上来撤桌子,霍时英起身给她腾地方,她刚站起来走了两步正好就走到了霍真的身边,霍真侧过身来忽然笑笑,一脚就揣到她的膝盖上:“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弯个腰你能死啊?我还没那么对你呐,跟我治气这些年。”
霍时英当然没什么事,晃都没晃一下,安安稳稳的走过去又坐下。
父女俩上下首都坐下来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