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传人,顾念生灵和世俗世界,不足为奇。
但指望血河传人如此,那就纯粹是异想天开了。
红尘里,魔道传承不少。
但要论杀戮,所有魔道都算上,血河一脉都名列前茅。
要说血河传人顾忌陈洛阳的存在,那充其量是不主动屠杀神州生灵。
但如果跟别的敌人交手时,指望他心中记挂,也不伤及无辜的话,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那相当于是有所克制的战斗。
而对于至凶至厉至邪的血河剑术来说,那样的作风,难免缚手缚脚,无形中在削减自己的战斗力。
尤其他眼下面对的对手,还是死敌天河一脉传人,更没可能有心相让,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这货,真是血河嫡传?
剑术传承倒确实是血河一脉没错,但这作风…………
陈洛阳看得眼角微微抽搐。
大哥,你知道吗?
在你的反衬下,下面那个天河嫡传反而更像卑鄙小人。
你向下攻,顾忌苍生施展不开。
他向上攻,肆无忌惮尽情发挥。
他是地河,这样的打法无可厚非。
但如果不考虑你们双方师承给人带来的固有印象,他这摆明在占你便宜啊。
说实话,双方换换位置,天河在上,血河在下,看起来就不会这么违和。
现在这画风,真的明显不对啊。
屠山夷摸着自己的光头,从后面赶上来,同样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大战:“是王地和血浩然?”
语气虽然是问句,但神情颇为笃定。
“血浩然?这名字有印象。”韩莓想了想:“听说血河是有这么个另类。”
屠山夷摸了摸头顶:“何止另类,血河一脉这么多年,才出一个他这样的,我简直无法理解他这样的人,如何能在血河活到成年。”
陈洛阳闻言没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交战双方。
听这意思,眼前的画风是要一直不对下去了……
一旁的屠山夷这时转头冲陈洛阳介绍道:“圣皇,那是红尘界血河一脉的嫡传,名叫血浩然,在血河少有外出走动,深居简出,不过名声在红尘界很响。
据说他目前为止,手上还没有人命,与人交手,从不致人于死地,只点到即止。
至于在血河内部有没有杀过人,或者暗地里有没有杀生但不为人所知,就不确定了。
但血河一脉,实在没必要这么掩饰自己。”
是啊,屠夫只磨刀却不动刀的既视感…………陈洛阳心道。
他仔细观看那条血河出手,慢慢体味其中剑意,然后神情微微严肃几分。
这个血浩然,恐怕不是伪装作秀。
其胸中确有浩然之气,以至于同凶厉的血河剑意隐隐生出冲克,彼此内耗摩擦。
不仅仅是顾念下方苍生,所以难以尽展所长。
就算给他个完全荒无人烟,能彻底放开手脚的场地,他也发挥不出自己剑道的全部威力。
这人,根本就不该入血河。
准确说,是不该入魔道习武。
现在的他,给人一种削足适履的感觉。
人修习武学,驾驭自己一身所学,不仅修力,也要修心,这个道理没错。
但问题在于,除了知易行难以外,还有个词叫事倍功半。
在这个世界,修魔功,行正道,守住本心,不迷于道,当然是好样的。
可你就要为此付出进境缓慢,难以发挥武学威力的代价。
力量归于己身,终究不是纯粹外在的工具。
这世间,当然有对心性善恶要求没那么严格的盖世绝学。
古神教传承便大部分如此,南楚的辉煌谱也同样,除此以外还有其他。
但是,血河剑术,不在此列。
陈洛阳盯着那道血河,暗地里摇头。
这个血浩然,武道天赋和剑道天赋太出众了。
修习与本性不合的血河剑术,居然都能练到第十五境,如何他是拜入天河门下,如今成就肯定绝不止于当前这模样。
所以说,这厮干嘛入血河?
他跟其他同门怎么相处?
同门所作所为,他能看得过眼?
他这做派,血河中人能容得下他?
虽然都说叛徒可恨可耻,但这兄弟还是赶紧叛出师门吧,省得大家都遭罪。
“那条地下暗河一般的剑光,是天河嫡传,‘大矩剑’王地。”屠山夷又望向地河说道:“说起来,也算是天河一脉的另类传人吧,不过只是剑道意境上比较另类,其他人都行走九天之上,唯有他耕耘于十地之下。”
“说起来,他跟天河新生代第一高手,得到‘天河剑’名号传承的那位小剑仙,是同时入门的至交好友,友谊一直延续至今,被合称为‘顶天立地’,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