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个信号,前外交大臣——确切地说,是现任外交大臣,荣誉伯爵基尔伯特·卡索沉默了一会儿,恭谨点头:
“自当竭尽所能。”
泰尔斯悄然品味着这一问一答中的暗流涌动。
国王点了点头,转向另一个人:
“梭铎,听闻你有什么事要说?”
军事顾问行了一礼:
“是,陛下。”
泰尔斯靠上椅背。
在了解到西北战事的结果后,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就连进宫时笼罩全身的那股压力也悄然而解。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旁听完会议,然后迎接昨夜的代价。
他了解自己的角色。
梭铎翻开手边的文件,清清嗓子:
“尽管战局发展有些出人意料,但在这几个月里,军务司的研判结论基本不变。”
“埃克斯特与自由同盟的这场战争虽小,却意义深远。”
这位“大兵”伸出手掌,在地图上示意:
“城墙,拒马,工事,投石机,永世油,军用弩,魔能枪,军情信鸦和猎隼,包括精锐部队专配的精炼沥晶武器,这些物事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更甚从前。”
梭铎停顿了一下,表情认真:
“战争,诸君,战争。”
“这个时代的战争,已经不一样了。”
坐在他对面的财政总管,裘可·曼毫不掩饰地摆摆手,一脸不耐:
“又来了。”
梭铎面色一紧。
但他还是忍住不悦,耐心道:
“战争对后勤的要求越来越高,依赖也越来越重。”
军事顾问伸手示意地图上几次大战的发生地。
“前方传来的战例告诉我们,北地人的正面战力依旧天下无双,但是……”
梭铎的语气急促起来:
“无论强壮的体格、高超的技艺抑或狂热的斗志,这些过往的骄傲,都无法弥补辘辘饥肠,残甲破兵。”
他的话让许多大臣们皱起眉头。
“而他们的恶例证明,在本地烧杀抢掠征得的补给,非但不够战场消耗,还会引发意外的抵抗和敌意,更导致纪律松弛,士气败坏。”
梭铎向国王的方向点头示意:
“这就是为何自由同盟不过弹丸之地,却能依靠地利人和,将埃克斯特的三大雄城拖得顾此失彼,精疲力竭。”
“那给了我们很多教训。”
他话音落下,扫视周遭,却迎来一片意外的沉默。
几位大臣在彼此的对视中交流着什么,叫泰尔斯一阵疑惑。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御前会议,他不了解里头的规则。
终于,作为地位最高的王国首相,库伦公爵轻咳一声,接过没人肯接的话头:
“比如说?”
梭铎收回不甚满意的目光:
“我们不能重蹈北地人的覆辙,必须重视起补给的维护和运输效率的保障。”
“就从王室常备军开始。”
又是一阵沉默。
就连凯瑟尔王也一语不发。
仿佛这是个糟糕的话题。
“梭铎大人,我们对王室常备军的后勤供给历来是最优先的,”走神了大半个会议的农牧大臣,克拉彭勋爵突然惊醒,急急忙忙撇清关系:
“特别是战时,落日作证,至少在粮草上从来没有缺斤短两……”
梭铎打断他:
“我并没有指责您的意思,克拉彭勋爵。”
但下一刻,军事顾问的眼神转向了泰尔斯。
“前几个月里,王室常备军与西荒领主们通力合作营救泰尔斯殿下,深入荒漠千里。”
星湖公爵不由一怔。
“那是一次可贵的尝试,继荒漠战争之后,我们再次测试了在异地建立统一补给线的能力,拓展远征后勤运输的极限。”
“具体的报告,会前已经上呈诸位。”
有的大臣开始翻阅桌上的文件,有的大臣则不慌不忙,似乎早有预料。
但梭铎的音量随即提高,响彻巴拉德室:
“事实证明,常备军独立的后勤能力相当优秀:军务司专门订立的最短路线,后方防线的保障要则,以及在荒漠中的来回扫荡,都有力保证了补给线的畅通,甚至能支撑军队一路驰骋到自由同盟边境。”
他话锋一变:
“但与此形成对比的是:西荒本地领主们自行组织的后勤!拖拖拉拉,低效糟乱!从恩赐镇到荒漠前线,中途倒手贪墨者不知凡几,运输数字至今成谜。”
“以致有不法商人,都把刃牙营地里的军用永世油走私到了荒漠兽人手里,直到被常备军截获!”
走私永世油……
泰尔斯咽了咽喉咙,接过基尔伯特递给他共阅的文件,微笑致意。
梭铎·雷德翻开手中文件其中一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