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扫地,对他二叔父的仕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不仅做不成官,还可能永不录用。可情感又告诉他,肯定不是这样的。他祖父那个人,是最疼爱孩子的。他们小的时候,亲近杨家而疏远裴家,但他祖父还是每年都会千里迢迢地让人给他们带来生辰礼物,过年红包。有一次,说家里田庄大丰收,还特意给他和他阿弟各送了五百两银子买笔墨。
这样的一个祖父,怎么会杀子?
又怎么可像三叔母说的那样,是因为他父亲的不孝?
“你说谎!你说谎!”裴彤喃喃地道着,心里就越发的肯定。
三叔母是在偏袒三叔父,所以才会指责他父亲。
一定是这样没有错!
他顿时大声道:“三叔母,我敬你是长辈。你不要随意污陷我父亲!”
裴宴原本就因为父亲的死对他哥哥非常的不满,哪里还听得了裴彤指责郁棠?
他想也没想,立刻打断了裴彤的话,道:“阿彤,这可不是学堂,我们也不是教你读书的先生——什么事都可以讨论?什么事都可以请教?你要对你说出来的话负责任的。你说你三叔母污陷你父亲,你是要拿出证据来的!难道你三叔母说的不对吗?如果不是阿兄他一意孤行,父亲会那么痛苦吗?会这么早就去世吗?你们至少还见过祖父,得到过他的教诲和慈爱,我的儿子呢?都不知道自己的祖父长得什么样子?你敢说,这和你父亲就没有一点关系?”
裴彤愕然。
裴宴从前就郁闷于心的话此时不想再藏,也不想再压,他无所顾忌地道:“我们家的家规就是长子继承祖业,你父亲原本就不应该去参加科举。可他去了!去了就去了吧?那个时候你祖父做主,他老人家都没有说什么,我们这些做弟弟的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可你当官就当官,为何要卷入那皇子之间的事去?是因为裴家还不够显赫吗?还是因为裴家还不够富贵?我看都不是吧?说来说去,他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名留青史,不做纯臣就做权臣罢了!可他想过没有,他名动天下了,于我们裴家又有什么好呢?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可如果他站错了队,跟错了人,裴家又会有什么样的遭遇?裴家这么多子弟又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他想过没有?
“你们都说阿兄聪明,文韬武略。
“我们都能想到的事,他难道就没有想到过?
“可他还是想走捷径,想投机取巧。
“他走捷径就走捷径,谁不喜欢,省时又少力。可他却偏偏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拿裴家的银子去巴结三皇子,拿裴家做生意用的飞鸽给三皇子报信。
“他不是不相信裴家的人,只相信杨家的人吗?为何还要利用裴家祖宗几辈子积攒下来的家底?
“他有本事让他自己干?有本事让杨家的给他出钱子、出路子啊!
“他都不管别人了,凭什么别人还要管他?”
裴宴继续训着裴彤:“你不是无知妇孺,你是读过书的人,你会不知道这些道理?
“你不过是不愿意承认你有这样一个父亲罢了!”
裴宴说着,有些激动起来,道:“我的确是怨恨你父亲!如果不是他的自私自利,你祖父怎么会背负着杀子的罪恶,临终不得安宁,最终以命抵命!
“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杨家想来对质那就对质吧!我既然能让杨家的老二和老三流放岭南,我也能让他们死在那里永远回不来。
“正好,你也大了,知道为你父亲出头了。我们就在这时把话说清楚好了。你是选择和你父亲一样的路,信任杨家更胜裴家,我作为裴家的宗主,作为你的叔父,我做主,让你出宗,还保证阿兄留给你的东西你全都带走。你要是觉得你父亲是错的,你要继续做裴家的子弟,也行,从今天开始,就和杨家断绝关系,以后杨家的事都与你无关。我也不用怕你母亲出去乱嚷嚷,给你死去的父亲抹黑了,我也能做主,让你兄弟两个好好读书,以后出仕做官,争取为裴家增光添彩!
“是左是右,你就自己决定吧!”
裴宣大吃一惊。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强硬,可他没有想到强硬到这个份上。
随随意意就答应让裴彤出宗,随随便便就答应不再管他们的大嫂。
那可不是个安分的人,他们压着大嫂不让她出临安城,不就是怕她在外乱说,坏了他大哥的名声,从而也连累了裴家吗?
“不行!”他大喝一声,盯着裴宴道,“不能分宗,也不能让大嫂离开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