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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意是想让她知道,他对她这种幸灾乐祸心态的鄙视,可这上下一通瞧,看着她因为高兴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因为激动而艳若桃李的面颊,因为兴奋而流露出的狡黠神色,他突然感觉到心像漏了一拍似的,有一息的窒滞。
怎么会这样?
裴宴不由自主地想抬手抚抚胸口,可手刚一动,从小刻在骨子里的规矩和教养却让他直觉这样的举动很是不妥,他手指微曲,索性握成了拳。心中的困惑却越大。
这样的郁小姐为什么会让他骤然间心悸?
是因为他接触的小姑娘太少了?是因为从来没有女孩子在他面前这样毫不遮掩?还是因为他今天没事,有心情、有时间和郁小姐胡诌?还是因为这样的郁小姐显得特别漂亮?
裴宴又打量了郁棠一番。
郁棠暗暗嘟了嘟嘴。
这个裴遐光,和所有的读书人一样,奉行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心里就算是好奇得要死,也不会随意议论别人,还禁止别人议论。
可能在别人的眼里,这是君子之风,言行有道。可在她看来,是刻板无趣,是惺惺作态。
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妻子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生活。
还好她阿爹不是这样的人,会帮着她姆妈莳弄花草,和她姆妈说家里的琐事趣事。
可裴宴一通打量下来,却不得不承认,这位郁小姐这个样子的确是很漂亮。
但郁小姐平时也很漂亮,为什么他今天就感觉格外不同呢?
裴宴想着,就看见郁小姐自以为他没有看见似的,悄悄地抿着嘴笑了笑。
非常的俏丽活泼。
与以往在他面前表现出的端庄娴静完全不同。
就好像,她之前恪守着大家闺秀的规矩,突然间她脱下了大家闺秀的外衣,流露出她真正的情绪,做了一会儿她自己。
如同一个纸片人,一下子有了自己的情绪,有了自己的特点,就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人印象深刻呢?
裴宴释然。
却没有意识到,郁小姐这个人从此在他的印象中变得鲜活起来,不再仅仅只是一个颇有些胆识的读书人家的小姐了。
他对她的容忍度也高了起来。
“你不就是想知道你那一通状告得有没有效果?”裴宴毫不留情地扒了郁棠那身遮挡八卦之心的外衣,酷酷地道,“你成功了!”
“真的?!”郁棠心底的喜悦喷薄而出,她差点就跳了起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两眼熠熠生辉地望向了裴宴,“真的与我告状有关吗?没想到顾家这么看重顾小姐,知道李端不是什么好人,就果断地帮顾小姐退了亲,甚至为了顾小姐的名声,还花了那么大的劲帮李老爷谋了个好差事。这么说来,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她是了解李家的。
顾家退亲,对于李家来说,是羞辱。
李家就算是想继续巴着顾家,心里也有芥蒂,肯定没有办法像前世那样有诚意。而顾家呢,既然退亲,肯定是从心底里瞧不上李家了。做为交换帮了李家这一次,肯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她以后要是想对付李家,岂不是更容易了!
裴宴看着她一副欢跃鼓舞的模样,还以为她觉得她去告状做对了。
他嘴角一挑,徐徐地道:“你有什么好欢喜的?顾家只是瞧不起李端没本事而已,与李端人品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郁棠杏目圆瞪。
难道不是因为李端做了错事?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震惊,有不解,有困惑,还有怀疑。
七情六欲全上了脸,也不知道提防别人!
难怪总是在他面前露马脚了。
裴宴在心里腹诽着。
特别介意那一点点的怀疑。
他觉得他必须让她把那一点点怀疑给咽下去,而且还得给他道歉。
因此裴宴没留一点情面地道:“结两姓之好,原本就是为了互利互惠。顾家需要一个在官场上能帮衬顾朝阳的人,李家需要顾家在官场的人脉。可前提是,李端得是个能扶得起来的。可你看李端干的这些事?连你都斗不过。这样的女婿,家无三寸钉,人无缚鸡力,要来何用?这门亲事自然也就作罢了。与顾家是否心痛女儿没有半点关系。主要还是李端自己不争气,没能力。”
真的是这样吗?
可前世,顾昶对顾曦是真的很好。
她不太相信顾昶和顾曦之间利益高于兄妹的情分。
郁棠弱弱地问:“那,退亲的事,应该是顾大少爷出的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