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偶。
拒绝裴宴吗?
她又说不出口。
且不仅是说不出口的事,她心里还隐隐十分的抗拒。
该怎么办?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有个主张。
郁棠真心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让她永远不需要面对之后的选择。
她婉拒了族中女性长辈的宴请,草草地用过晚膳,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怎么办?
这个时候,她非常希望有个人能帮自己拿拿主意。
姆妈肯定是不行的。
她若是知道肯定会吓一跳的,说不定还会立刻就拿了主意,拒绝或是同意裴家的亲事。
她阿爹当然就更不合适了。
大堂兄?大堂嫂?大伯母……大伯父?
郁棠越想越觉得心烦。
如果徐小姐在这里就好了。
可她若是在这里,多半也会闹得人尽皆知吧?
郁棠苦恼地捂了脸,突然间想到了马秀娘。
要不,去跟马秀娘说说?
瞧瞧马秀娘嫁到章家后过的日子,就知道她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会过日子的人,通常都通透伶俐。
跟马秀娘说,还能暂时瞒了家里人。
裴宴这个人,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
真等到他骤然去提亲,家里一定会炸锅的。
郁棠叹气,想来想去,觉得只有马秀娘合适。
这么一来,她顿时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去见到马秀娘,立马就把这件事给定下来,在郁家老宅多呆一息功夫,就如坐针毡一刻钟。
她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起身就吩咐双桃要回临安城去。
双桃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道:“出,出了什么事?”
她昨天悄悄和王四说了会话儿,今天约好一起陪郁棠和裴宴上山的。
郁棠心里有事,哪里注意得到双桃的异样。
她来来回回走着,焦虑地道:“没什么事,我突然想起桩事来,要回去一趟。”
那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呢?
若是从前,双桃就问了。可这段时间她和裴府的仆妇们接触得多,学了很多规矩,见郁棠这个时候烦着,知道不是问话的好机会,道:“小姐,那我去吩咐裴家的骡车准备送您回城好了!”随后又请她示下,“那裴三老爷那里怎么办?”
裴宴是来帮他们郁家的,她们要丢下裴三老爷在这里忙着?还是也请了裴三老爷回城?
郁棠想起裴宴在山上跟她说的那些话,面红耳赤,又有些恼羞成怒,想着那人只管搅浑了一池秋水自个儿却好吃好喝的,拒绝了郁家长辈陪席,竟然和五祖叔在村子里闲逛到很晚才回来,她在隔壁都能听到五叔祖送他回来时两人欢畅的笑声,只有她在那里吃不香睡不着,她心里就恨恨的,咬着牙道:“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好了,我们回城去。”
双桃本能地觉得郁棠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但她还惦记着要去和王四说一声,就没有细想,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只是她没走两步就被郁棠叫住了,道:“你去村里找人借架牛车,我们悄悄地回城。”
让他找不到人,看他急不急。
双桃愕然。
郁棠已道:“快去!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昨天累着了,今天要歇息半天。”
半天的功夫,足够她回城了。
双桃心中困惑重重,但更听从郁棠的话。
她果真就照着郁棠的意思,不声不响地借了牛车,和郁棠回了临安城。
郁棠直奔章家。
马秀娘家的晴丫头已经快两岁了,走起路来稳稳当当的,又正是眼活手快的年龄,看着什么都要揪一揪,放在嘴尝一尝,一会不看着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郁棠到的时候马秀娘正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指着晒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指使着喜鹊:“好生收起来,端午节的时候也好做了香囊送人。”
她转头看见郁棠,高兴的笑容都要满溢出来了,把晴儿交给了喜鹊就上前抱了抱郁棠,道:“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喜鹊,快,去街上买些樱桃李子来,用井水湃了给阿棠解解渴。”又吩咐一个新买的小丫鬟,“打了水服侍阿棠洗把脸,你这是从哪里来,怎么风尘仆仆的?”
郁棠向来稀罕白白胖胖长得像年画的晴儿,闻言倒不好抱她了,笑着对马秀娘道:“我这不是有些日子没过来了吗?来你们家串个门。”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连个点心都没有带上门。
马秀娘也看出点门道来,想着郁棠多半是有事找自己,塞了个拨浪鼓到晴儿手里,就拉着郁棠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