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多虑了”,目光就转向了顾昶,隐约带着几分给裴彤求情的意思。
顾昶也不愿意为难裴彤,顾曦若是真的嫁了过去,只能指望裴彤庇护她,他不想得罪人。
“那我就先走了。”他起身告辞,“遐光还在那边等着我说事呢!”
虽说是未婚夫妻,但毕竟没有成亲,裴彤也不好多留,他朝着顾曦说了声“明天见”,就随着顾昶出了顾曦住的院子,并殷勤又不失客气地要送顾昶去议事的厅堂,还道:“我没有想到您会过来,早知这样,就备下酒水请您小酌几杯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离开临安?不能给您接风,让我给您送行吧!不然我这心里难得安生。”
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不谙世事。
顾昶突然间就有点明白顾曦为什么选了裴彤做丈夫。
宁愿自己培养出个合自己脾气性格的人,也不愿意战战兢兢地在裴宴的眼皮子底下做人。
这何尝不是他的坚持和固执。
他们兄妹还挺像的!
顾昶笑了起来,说话的声音更加温和。他对裴彤道:“讲经会之后,我还会在临安呆几天。到时候一定和你小酌几杯,你别喝醉了就好。”
裴彤不好意思地笑。
少年感更重了。
顾昶就问起他学业上的事来。
裴彤认真地一一作答,勾起了顾昶的好奇,等到裴彤把他送到了议事大厅外面,他还舍不得和裴彤分开,继续考着裴彤的学问。
直到陶清从议事的大厅里出来,看见他和裴彤还站在议事大厅外的那株银杏树下说话,笑着说了他一声“你们郎舅有什么话留着明天再说好了,我们一屋子的人可都等着你呢”,这才打断了顾昶的兴致,歉意地朝着裴彤说了声“抱歉”,送走了裴彤,和陶清进了议事的大厅。
裴彤站在滴水重檐的院门下,皎洁的月光照下来,让他的身影一半在月光下,一半在阴影里。
半晌,他才慢慢地离开议事大厅的院子。
议事大厅里,陶清和裴宴说着裴彤:“那孩子越长越俊秀了,也越长越像你们家的人了。他的婚期定下来了没有?他成亲的时候你可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要来参加他的婚礼的。”
裴宴笑着应了,一副好叔父的样子。
顾昶忍不住瞥了裴宴一眼。
裴宴笑得很灿烂,完全不同于他平时的清冷和倨傲,如果不是他曾经好好地研究过裴宴,差点以为眼前的这个裴宴是假的。
他心里升起些许的诧异。
裴彤成亲,又不是他自己成亲,他有必要这样兴高采烈地吗?
顾昶又看了裴宴一眼。
裴宴不仅眼角眉梢都带着笑,而且神色惬意随和,靠着大迎枕坐着,不像是和各府当家的为了利益锱铢必较,半分不让的模样,反而像是在和这些当家的嬉戏,快活得很。
顾昶实在想不出这事有什么好快活的。
他皱了皱眉,最终也没有从裴宴的神色中发现些什么。
裴宴的心情极好,就算顾昶无礼地反复打量他,他也没有发脾气。
他觉得郁棠还是有点傻的。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李家的事他就得好好算计算计。
首先就是不能让他们家保住杭州城新买的宅子,其次最好是让李家的宗房出手收拾他们,这样别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再就是沈善言那里,得让他不要再帮着李端才行,最好是反目成仇,不然以沈善言那叽叽歪歪的性格,万一又说动了谁来帮衬李家,他还得花精力堵上……
他脑袋里正天马行空地想着,以至于武大老爷问他行不行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武大老爷到底说了些什么,只好含含糊糊地道“这件事我得仔细斟酌一番才行”,惹来陶清的一记眼刀,等到武大老爷去问别人的时候,陶清凑过来问他“你魂丢在哪里了,武大老爷说那二十万两银子他们家愿意分摊,这么好的事你都没有一口答应,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他这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
但他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在座的全是些老狐狸,答应了的事不一定就做得到,就算是错失了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他们能真金白银地拿了钱来。他现在即便走个神,也耽误不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