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没有心思去关注殷浩都做了些什么,反正他的话吩咐下去了,下面的人就会照着他的话去做,至于殷浩怎么做,那就是殷浩的事了。他现在坐在郁棠住的院子的厅堂里,一面喝着茶,一面和郁棠说着顾家和殷家联姻的事。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他说着,拎起盖碗轻轻地拂了拂水面上的浮叶,“顾家明天就应该会派人来和殷家商量婚事了。可笑顾朝阳还准备在我们家过礼。我已经跟殷二哥说了,我出钱出人都可以,到我们家过礼是不行的。让我们家的祖宗怎么想啊?我看殷二哥是忙得糊涂了,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楚了。”
郁棠只是笑盈盈地坐在那里听着,并不搭话。
她隐隐觉得裴宴好像对这件事挺得意的。
可这是顾昶订亲,他得意个什么劲?
她有些想不通,也不能明白裴宴的心情,干脆沉默好了。
裴宴就有点郁闷。
从前都是郁棠说话他听的,他不过就说错了一句话,何况他已经道过歉了,她却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这气性也太大了一点吧?
不过,等她回到临安,看到满屋子的礼物,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想到这里,裴宴又打起了精神,道:“你这两天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郁棠摇头。
裴宴就有些困惑地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我把彭十一赶出临安之后,他明着什么也没有说,却非常地气愤,还‘失手’打死了身边的一个小厮。李端还在京城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郁棠低下头,轻声道:“也许是我记错了!我如今再想起那个梦,总觉得十分地荒唐。老人家们也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或许是乍看到彭十一被吓了一大跳,生出许多的臆想来呢?”
这个时候,反而是裴宴不相信了。他道:“若是臆想,也未免太厉害了。”
郁棠这才深切地感受到人真的不能说假话,不然你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最后找不到方向的。
她只得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有些事,还是听天由命吧!”
裴宴不满地看了郁棠一眼。
这小丫头,怎么回事?这几次见她总是有气无力的,说出来的话也很沮丧。
看来陶清说的有道理,他的道歉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还是应该更明显一点。
裴宴不禁暗暗为自己喝采。
还好他机智,派人跟着郁棠,凡是她看上眼的东西都给买了送回了临安。
她看到那些东西应该就能明白他的用意了。
说不定高兴起来,还会跑来向他道谢。
裴宴想着,脑海里浮现出郁棠雀跃的表情,眉头自然而然地舒来。
他决定大度地原谅郁棠,并给她打气道:“你说的话有道理。不过,我们若是明明知道谁是贼还放过他,未免太便宜那些做贼的了。你且放心,这两个人,我肯定会收拾他们的。你只管按我的安排来,保管你平平安安,什么事都没有。”
这个郁棠相信。
可她却能感受到裴宴一时阴一时雨的心情,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些打鼓,只得道:“有您护着,我肯定会没事的。”
裴宴非常满意地“嗯”了一声,觉得自己应该和郁棠继续说说顾昶的婚事,又有点担心自己在背后议论别人不太好。
可他以前又什么时候顾忌过谁的喜好呢?
他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样,反而犹豫了片刻,最后决定春秋笔法地说说顾昶就好。
“顾昶现在的处境还是颇为艰难的,和殷家联姻,于他仕途上有好处。”他微微笑道,“不过,之前他的恩师孙皋一直想把女儿嫁给他,他模棱两可,始终没有给孙家一个明确的答复。孙家毕竟是嫁女儿,怎么着也要矜持一些,加上孙皋这个人又有些刚愎自用,觉得顾家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再娶别家的女儿,而顾家之所以一直没去提亲,可能与顾昶那个不着调的父亲有关。没想到孙皋的做法却给顾昶提了个醒,顾昶这次和殷家订亲,就打着长辈的旗号,借‘父母之命不可违’做了托辞。孙皋这回吃了个闷亏,恐怕要提前和顾昶反目了。
“殷浩还专门为这个来找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顾昶。
“我想着我们两家毕竟是姻亲,还给殷浩出主意,孙皋的怒火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之前顾昶并没有明确地拒绝孙家,京城里才会有风声传出来。如果这个时候顾昶不受点委屈,甚至不受点羞辱,别人是不会同情顾昶的。那顾昶忘恩负义的名声就算是贴在身上了。
“只有让大家看到孙皋的霸道,才能理解顾昶的苦楚嘛!”
郁棠觉得这种事她不懂。
不懂裴宴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也不懂顾昶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婚姻当筹码,更不懂他们这样汲汲营营的有什么意思。
她只可怜孙小姐。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