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我是那小心眼的人嘛。我就是想告诉你,那宁卫民现在不得了。在皮尔卡顿这样的跨国公司傍着法国人,真是混得风声水起。这小子不但天天和社会名流打交道,真正扎进上流社会了,而且也早就发了。我告诉你们,他的个人财产弄不好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胡说!怎么可能?你哪儿来的消息呀?这么不靠谱……”
宁卫民一身灰土的小工模样还历历在目,江惠自然认为江浩的消息是胡说八道。
“惠儿,怎么跟哥哥说话呢?你今儿怎么老跟你哥锵锵?”
然而江母在一旁忍不住数落闺女了。
在这个家,重男轻女也是家庭的底色之一。
老头子无疑是全家的中心,而占据其次位置的就是江浩。
江母再疼自己闺女,也仅限于物质和享受方面。
她认为最后能指望上的还得是儿子,所以这种立场的偏向是根深蒂固的。
不过也得受,甭管当妈的偏心不偏心,这次倒确实是江惠先入为主,有点草率了。
因为江浩的言论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惠儿,你还别不信,就这宁卫民,别看他是个给洋老板打工的,可他真受器重啊。昨天晚报你没看吗?阿兰德龙和德纳芙为演出成功开记者会,那小子就赫然在列,陪着皮尔卡顿公司那位宋总经理,就坐在阿兰德龙的旁边呢。这足以说明他在皮尔卡顿公司的地位。”
“什么?你不会看错了吧?”
”江惠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差点就把刚见过宁卫民的事儿顺口儿秃噜出来。
好在这个时候,年京也及时接过了话茬,表达同样的疑惑。
同时,也从另一个角度揭露出有关宁卫民更多的信息。
“是啊,不对吧?据我所知,他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呀。这半年来,我招待客户去过几次坛宫饭庄,都没见过他。连坛宫的总经理都换人了。我打听过,说是他去日本开分店去了。这怎么又回京城了?你确定是他?”
“当然啊,报道里头有他的名字呢,这这么会错?不过他出国了吗?这我倒是不知道……”
江浩对年京提供的消息也很意外,不过他随后的反应倒是恍然大悟一般,丝毫也没有困惑的表情。
“你们还别说,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明白了,这家伙的钱是打哪儿来的。”
江浩感慨完,喝了一口啤酒,顺了顺嗓子,又接茬说。
“吴深他爸不是文化局的吗?头两天,这吴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宁卫民自己出资办了两个文化协会,不但请了许多故宫专家当顾问,而且投入资金高达上百万呢。办公地点在东四,是他自己名下的院子,听说还买了两辆面包车,雇了十几个人呢,不少还是大学生。你们敢信吗?这怎么看也不像能挣钱的事,他居然这么下本儿。而且这才几年啊?他个人就有这么大的财力了。这都快成评书演义了。我和吴深还一直琢磨不明白呢,他个人哪儿来这么多钱?皮尔卡顿公司能给他多少工资啊?这下明发吧了,原来就出在他出国这事上了。这家伙聪明啊,走出去山高皇帝远,拿皮尔卡顿公司的资金干自己的事儿,那资本主义花花世界,还不捞肥了?这家伙简直神了,别看是个胡同出来的穷小子,可真是个人才啊!太有心计了!难怪能把霍欣迷得五迷三道的,他就从没干过吃亏的事儿。这样的野心让人佩服。过去,我们确实小瞧他了……”
这番话,让江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听傻了。
尤其江惠听着暗暗心惊,这时不免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
难道是我搞错了?是哪儿误会了呢?
不过她再心乱如麻,也没自己亲妈反应大,听见一百万的数字,这老太太受刺激了。
“什么?一百万?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钱?资产阶级死灰复燃啊!尤其一个胡同出来的穷小子,他祖坟有这根蒿子吗!不行,怎么能让这些人骑在我们的头上?我就不信没王法了!这么多钱怎么来的?他说得清吗?得让人好好查查他呀!”
这话让江惠不禁心惊肉跳,还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可她没等相劝,老头子就发话了,不愧是一家之主。
几句话数落得那“恨人富”的老太太没了脾气。
“胡说什么呢!现在的时代就是变化的时代,新生事物多了,什么都在变。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不怕别人笑话?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嘛。我倒是乐于见到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一个问题要从多角度去看,先不说像这种没有根基的人,红的快,霉运来了也快。就说他真挣到大钱了,政策也允许,这反而证明了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难道你儿子、女婿不是在经商?你着什么急嘛,让别人先去试水嘛……”
江浩这时又接过话来,“对呀,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而且实话说,他能爬到这种地步,其实对我们也是一件好事。据我所知,皮尔卡顿公司正在盖属于自己的大厦,现在的建筑材料这么紧俏,我们完全可以合作嘛。皮尔卡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