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京叹口气,倒也没刻意隐瞒坏情绪。
“嗨,别提了,乘兴而来,没想到碰上个臭虫。”
“臭虫?您说刚才跟您打招呼的?我还以为您的朋友呢?”
“朋友?那是一帮无赖,咱们要在这儿吃,你信不信,那几个能把他们餐费让我替他们出。”
“凭什么啊?”哈德门一听就火了。
“还不是凭他们混啊。你不知道,刚才叫我那小子,他哥是蹲过大狱的,和平门那边有一号的流氓。叫什么马虎子的,过去我是不知道,才会跟他做生意,结果让这小子坑了,扎了我两万却不见货。找他要吧,他就说钱都赔光了,然后把他哥抬出来,说要钱就跟哥去趟白洋淀拿,他哥在那儿给我想想办法,我要同意才是有病……”
就这么着,年京吐起了苦水。
而哈德门一边听着,却转起了眼珠。
他越听越认为,这是一个能增加和年京情分,进一步巩固友谊的好机会。
于是,他也不耽搁了,给年京递上一根烟去,主动请缨。
“得了,既然如此,那咱就甭走了。您猜怎么着,他哥我认识。这不是巧了吗?这么着,您抽一根,给我五分钟,我来让他给您赔礼道歉,然后把您的‘两方’尽快还您……”
就这么着,根本不容瞪目结舌的年京再说什么,哈德门自己推门就又回餐厅里面去了。
流氓的世界当然也有流氓世界的规矩,为避免没必要的干戈和误伤,流氓也讲究“盘道”。
没有人上去就直接喊打喊杀的,以德服人,先礼后兵是有必要的。
所以哈德门走到哪一桌跟前,先是道了一声“打扰”。
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刚才对年京无礼的那小子肩膀,带着点亲切的口吻,很礼貌的问。
“哎哎,跟你打听个事儿啊,你哥是马虎子?马青玉吗?”
“你谁啊?”
正跟自己同桌朋友们神侃的那小子被打扰了,扭过头来很有点不耐烦。
不过大概能叫出马虎子大号的人真不多,这鼻子里喷着烟儿的小子也有所收敛,没太扎刺儿。
哈德门淡然自若地自报家门,“我跟你哥是旧相识,也是年总的朋友,我姓何,别人都叫我哈德门……”
然而尽管如此,哪怕报出了自己的匪号,可偏偏对方没见识,并不算个真正的玩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年京怂包的模样太深入人心,听到哈德门自称是年京的朋友,那小子可牛大发了,立刻就横眉冷对,嘚瑟起来。
“得得,甭这儿套磁。操的嘞!认识我哥的人多了!我管你他妈姓什么叫什么呢,你就说你要干嘛吧?”
“火气挺旺啊,跟你哥的脾气还真像……”哈德门笑了。
“知道就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好,那就不兜圈子了。你小子不是欠年总钱嘛,该还了吧……”
“嘿,你丫哪庙的啊!找抽呢吧!我就操……!”
这小子说完,就牛哄哄站了起来,手里还威慑似的抓起了桌上一个啤酒瓶。
他却没注意到,早在刚才哈德门笑的时候,这主儿的眼睛里就流露出了凶狠之色。
更没料到,他这个无异于挑衅的举动更是为自己惹来了实实在在的血光之灾。
他快,哈德门比他更快。
他或许是假装要动手,哈德门可是来真的。
没等他那啤酒瓶举起来,哈德门就拿起来桌上沏好茶的盖碗,毫不迟疑砸在了这小子的面门上。
这还不算,就在那小子刚感受到了滚烫茶水的威力,捂着脸叫出一声“啊”的时候。
哈德门抢过了他手里的啤酒瓶,抓着他的脖领子,实实在在把那酒瓶子锤在了他的额头上。
然而就在血琳琳的脑袋往后仰的时候,哈德门还没松开,又拿起桌上的骨碟,和那小子的头颅做了清脆一响的互动。
黑啊,下手真黑。
狠啊,手里能抓着什么就用什么砸。
一般人哪儿见过这么打人的
总之,哈德门三连击算是给这小子脑袋开花了,让他知道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而这顿快若闪电的胖揍挨完,不但这小子老实了,就这一桌儿的人都老实了。
这顿饭当然没法吃了,其他的一男两女全都面如土色的僵住了,身子抖得如同过电。
那个仰面朝天的小子,还是因为哈德门抓着他才没倒在地上。
当把他按在椅子上后,哈德门还在搂着他的肩膀,以长辈的口吻,最好的耐心,对他做着谆谆教诲。
“瞧瞧,这血流的。以后说话得客气点,别这么牛哄哄的,否则在社会上多吃亏啊。不改这毛病,早晚你也得跟你哥似的,一脑袋疤瘌。不服气也没关系,你先回去好好问问你哥,听见哈德门这三字儿,他尿过几回裤子。对了,你记得跟马虎子说,让丫赶紧凑钱,明天就把钱给年总送去,并且你们哥俩要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