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间的时候,豕人头领感觉身后光线忽然变暗,他本能地转身看了一眼,发现一名强壮的牛族士兵关上了门。
紧贴在身边的牛族亲卫队长迅速转身,灵活的左臂从受伤头领身前绕过,仿佛一条牢固的钢索,反向以臂弯紧紧箍住他的脖子,同时抬起左腿,曲起膝盖,狠狠顶住他的后腰。
两名牛族战士配合非常默契,分别抓住受伤头领的双手,以强劲的力量锁死手腕,像拧螺丝那样旋转近一百八十度,向上反推。绷紧到极致的韧带没有丝毫松缓缝隙,臂骨和腕骨当场错位。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毫无预兆,受伤的豕人头领睁大双眼,被死死卡住的喉咙连呼吸都很困难,更不要说是发出声音。他只能拼命扭动身体,从鼻孔深处发出痛苦恐惧的闷哼,音量是如此之小,连周围的人都听不清楚,更不要说是被厚重房门阻隔,距离超过三十多米的豕人俘虏。
挣扎中,豕人头领看到宗具缓步走到自己正面,他仍在微笑,只是笑容深处多了一些讥讽的意味。
他想杀了我,他们要我的命!
这念头牢牢占据了大脑,可怕的想法正在演变成现实————一名牛族战士拔出匕首,一把扯开裹在豕人头领腹部的绷带,朝着肌肉外翻的三角形伤口中间狠狠捅入,控刀的右手迅速朝着左右两边摇晃,灵活地转了几圈。
豕人头领感觉自己的肠子被割断了,肝脏也被可怕的锐利固形物搅得粉碎。神经抽搐是如此剧烈,直插体内的刀尖甚至碰到了脊椎,他拼死挣扎,却被力气很大的亲卫队长死死扣住咽喉,最后的回光返照只持续了不到三十秒,他先是身体猛然一僵,随即如沸腾的开水高速升腾泡沫那样急速乱颤。窒息与致命伤同时发挥作用,抖动停止的同时,他彻底失去了最后的生命气息。
宗具低头注视着侧躺在地板上的死者,叹了口气:“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黑齿站在旁边,感觉这话很怪异,就像犯了错的人对神灵做着忏悔,语调口吻之间却带着一丝调侃。
“给他包装一下,至少要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宗具慢慢搓着双手,那模样活像浸淫赌道多年的老人摸着麻将牌:“动作轻一点儿,仔细点儿,把地上的血擦干净,不能被外面那些家伙看出问题。”
宗光有些发怔。
从走进房间事情突变到现在,他一直努力控制情绪,没有说话,没有动手。
他不傻,知道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只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糟糕,而且宗光找不到必须这样做的理由。他抬起头问:“阿爹……他……他已经投降,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不是我要的那种人。”宗具后退了一步,避开地板上蜿蜒流淌过来的暗色鲜血:“其实我对他没什么兴趣,我要的是外面那些俘虏。”
“……直接招降他们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宗光还是不太明白。
宗具笑了。
面对儿子,他的笑容没有讥讽和虚伪,只有来自父亲的慈祥与关爱:“这人是个勇士,他死战不退。我们攻进来的时候,他带着几十个人拼死反抗,给其他人争取时间逃出去……这种人身上有真正的领袖特质,容易受人拥戴。”
宗光一点就透,他恍然明悟:“所以他必须活着?”
“暂时活着。”宗具表示赞同,补充道:“两千多豕人俘虏不是一个小数字,他们能派上大用场,战争的意义就在于此,获胜者通过掠夺强大自身,态度强硬拒绝投降的失败者当然要死。只是在此之前,他得发挥应有的价值。”
“这家伙说话很管用。”宗具低头看了一眼地板上逐渐变冷的尸体:“他给我们省了很多麻烦,否则外面那些俘虏不会这么容易服从,就算连坐斩杀,只会激起他们更大的怨怒。”
“既然这样,为什么阿爹你要杀了他?”绕了一圈,宗光还是回到刚才的问题。
“打动人心最直接的做法是给予好处,要么给他权力,要么给他好处。如果是普通平民,他们索取的利益不会太多,十人首,或者百人首就行。但他不同,他本身就是这个寨子的头领,真正的千人首。本身的起(和谐)点很高,往上走的空间就很有限。我承认他的确能力出众,这样一来他要的东西会更多。比千人首更高的职位是万人首,我们辛辛苦苦打下一个寨子,得到两千多豕人俘虏,结果还得再填进去八千人,凑够一万,让出一个城主的位置,就为了得到他模棱两可,也许连血誓也不愿意发下的所谓效忠……呵呵,这样做,有意思吗?”宗具用看小孩子的表情看着宗光。
“所以他必须死。”宗光觉得大脑里被打开一扇门,很多此前想不通的症结豁然开朗。
“就算死了也不能让外面那些俘虏知道是我们干的。接下来要对他进行伪装,制造出伤势过重致死的假象。反正他已经完成了我们需要的工作,无论任何一种原因,只要接受了投降的现实,反抗战斗的想法也就随之消减。俘虏都知道他受了伤,以这个为借口谁也无话可说……呵呵,这就是政治。”宗具笑着抬起右手,冲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