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清理和整顿工作留给后面的人。白鹿城现在盘陀江流域最大的后勤基地,天浩在那里集中了二十万军队,三千多名宣传人员(工作组,包括政治委员)。庞大的内河船队沿江而下,在虎牢关、钢潍城与白鹿城之间不断往来。运回大批俘虏和贵重物资,然后运去大量移民,从根本上稳固对新占区域的统治。
“打下一个地方,就牢牢站住脚跟。”这是摄政王殿下的命令,必须无条件服从。
舰队补给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主要是炮弹补充与损坏火炮的更换。有六门大炮因战斗过程中后座力撞击和炮管过热导致损毁,各舰通过运输船接受补给,水手和炮手也抓紧时间吃饭休息。随着夜幕徐徐降下,暴齿发布了新的命令。
“起锚,目标铁颚城!”
……
虎族领地,首都,血爪城。
通往王宫大殿的台阶多达上百级,两侧全是手持长枪和战斧的虎族禁军。虎牢关方面派出的信使日夜兼程,终于赶在昨天傍晚送达。虎族上下对此一片哗然。
立彬很年轻,他今年二十二岁,但还有三个月才过生日。他长相清秀,皮肤白净,却有着魁梧健壮的体魄,尤其是从无袖上衣两边外露的胳膊上,一块块肌肉隆起。尤其是左臂,更烙着清晰醒目的千人首印记。
这里的气氛很压抑,不仅是站在台阶通道两边的虎族卫兵,整个城市上空都笼罩着愤怒、震惊、恐惧、慌乱等多种情绪糅杂而成的浓密阴云。
身为龙族使者,立彬无视了来自两侧虎族卫兵足以杀人的凶狠目光,昂首阔步走进大殿。
今天不是正常的大朝会时间,虎耀先临时召集重臣,就是为了接见突然到来的龙族使者。
大殿内的气氛愈发沉闷,数十双抱有敌意的眼睛从不同方向看过来,集中在立彬身上,看着他径直走到王座下的台阶前,不慌不忙单膝下跪,完成北方蛮族部落之间标准的外交礼节。
无论环境还是气氛,没有对立彬造成影响。虎王耀先坐在王座上,用阴冷的目光盯着这个年轻人,抬手指着对方额头,恶狠狠地说:“两只脚一起跪下,向本王叩头!”
正常的外交礼节只是单膝下跪,这是部族大会上所有族长共同认可的法律。
立彬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神情自若:“启禀陛下,我是龙族人,不是您的子民。”
只有虎族人才会服从来自虎耀先的命令。
“这么说,你拒绝?”虎耀先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
“是的。”立彬再次挺直了胸脯。
虎耀先缓缓点头,在扭曲的狞笑中下令:“砍掉他的腿。既然你不愿意跪,本王就让你永远站不起来。”
立彬没有争辩,也没有求饶。他微微一笑:“这是您的权力。但我保证,您会为这道命令付出代价。伟大的摄政王会为我报仇的。不是一赔一,而是成百上千倍的报复,即便是死者的灵魂也会感到恐惧。”
虽是威胁,他却说得风轻云淡,仿佛在谈论关于天气和今天的午餐,而不是血淋淋的生死存亡。
一名身穿铠甲的虎族统领指着立彬怒声斥道:“大胆,你竟敢在尊贵的陛下面前大放阙词。难道你想死吗?”
一名站在右侧的辅政大臣也摇头皱眉,冷笑着讥讽:“牛族怎么会派你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担任使者?看来果然是牛王死后就族中无人啊!先是搞了僭越上位的摄政王,接着莫名其妙把牛族改成龙族……哼,都是些忘记祖宗的家伙,一群没用的废物。”
说话的人越来越多,大殿上议论纷纷。
立彬神色不变,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睫毛偶尔微颤,额头两边还有少许渗出皮肤的汗液。
巫林一直注视着立彬。他在心中暗自摇摇头————果然还是个年轻人,虽然素质不错,也接受过应对类似突发情况的训练,却并不具备中年人的丰富阅历。
用力咳嗽了一声,巫林从人群里走出,与立彬并排站在一起,朝着王座上的虎耀先拱手行礼,认真地说:“启禀陛下,此人虽然无理,却毕竟是龙族派来的使者。就算要怎么处置,还是先听他把话说完。”
巫林已经不是虎族国师了。以他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参与大朝会。然而事发突然,北方边境告急,虎牢关方向派出信使日夜兼程发会求援文书之后就再无消息。虎耀先之前召集群臣商议,大多数人都是主战派,认为应该立刻下达动员令,派出大军前往虎牢关,狠狠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龙族人。
平心而论,虎耀先也想打。可他毕竟是虎王,知道的事情比大臣们多,更有一些不容外泄的秘密。
去年红月城战败,外界只知道是牛族与鹿族联手,详细的战斗经过被虎耀先下令封锁,只有包括巫林在内的极少数人知道牛族派出船队,并且在之前对鹿族战争的进程中使用了火炮。
打是肯定要打,从来就没有被别人打上门来直接认输投降的道理。
关键在于对战争本身的理解和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