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落空了。
“……龙!天!浩!”
师锐恶狠狠的发出低吼,几乎要把这三个字在牙齿中间硬生生嚼碎,撕裂。
“我为什么要出兵?”
“凭什么?”
“龙族现在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是他们先发动了战争,龙族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龙天浩并吞了豕族和鹿族,局势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狮神和祖先在天上看着我们,狮族是最强大的部落啊!”
身为男人不应该哭泣,然而师锐早已忘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一直认为自己很坚强。从父亲手中接过族长权杖的时候,师锐就发誓要带领族人走向幸福。他为此付出了无数艰辛和努力,放弃了太多的享受。很少有部族之王像他这样殚精竭虑,师锐觉得自己在身为王者的诸多方面已经做得足够优秀。然而人比人气死人,谁能想到区区一个毛头小子,一个毫不起眼的后来者,竟然后来居上,远远冲在了全面,成为自己难以超越的领跑者。
巫况呆坐在椅子上,一个字也不敢说。
多少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师锐痛哭流涕,捶胸顿足。
呜咽在空旷幽深的大殿里回荡。偶尔有卫兵从大门方向探出身子,朝着这边看过来。巫况挪了挪椅子,尽可能让自己的身体将师锐挡住。王者是不能哭泣的,尤其是在下人面前。
良久,师锐渐渐止住哭声。他使劲儿抽了抽鼻子,苍老的容颜被泪水浸湿,仰起头,望着从正前方大门越过巫况头顶射进来的那抹阳光,老迈的狮王再次感受到寒冬的冷酷。
“你觉得……我们还有希望吗?”他带着浓重的鼻音,不断起伏的胸口带起沉重喘息。
“有!当然有!”巫况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不仅仅是安慰,更是他长久以来在脑海深处形成烙印的坚定信念。
“……那我们该怎么做?”师锐的身子佝偻着,大幅度向下弯曲,完全看不出部族之王应有的气质与威严。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被诸多困苦折磨的老人。
狂吼与发泄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师锐很想坐直,却打不起精神,没有力气。
巫况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还能说什么呢?
责备狮王像守财奴那样死抱着黄金白银,看不清局势,不肯打开仓库以实物支付的方式给与代币足够的信用,让族群经济恢复正常?
鹰族已经不存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长长叹了口气,巫况落寞地闭上嘴,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他相信狮王自己就能找到答案,自己说与不说,都不重要。
就这样沉默着,静坐相对的君臣如同雕塑。
他们都在等待。
良久,师锐缓缓直起身子,向后仰靠着。他眨着酸涩的眼睛,合拢沉重的眼皮,带着无尽的空虚与释然,发出轻微沙哑的声音。
“……出兵吧!”
“嗯?”巫况双肩随着狮王的话语抽搐了一下,仿佛从沉睡中被惊醒,浑浑噩噩,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派出我们最精锐的战士,增援锁龙关。”师锐情绪极其低落,言语中有诸多不舍,肌肉紧缩的脸上看起来很是肉疼,很是犹豫:“打开密库……尽量用银子,黄金能留就留……算了,这件事情具体由你来操办,无论花多少钱,明天的这个时候必须先派三万名战士南下。集结主力需要时间,希望虎勇先能坚持住……锁龙关……决不能丢!”
巫况僵硬的脸上表情顿时变得非常复杂。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陛下……您……您真的要打开密库?”
这句问话仿佛一针强心剂直接注入狮王体内,他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威严与刚毅:“白人矮子是我们永远的敌人。区区一点金银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守住锁龙关,把他们挡在外面,其它的事都不重要。”
“龙族也是我们的敌人。龙天浩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对手。但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我们的人。”师锐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这是部族之间的矛盾,我相信龙天浩会明白这一点。如果他胆敢趁着现在大举进攻我的领地……神灵饶不了他,祖先也会给他降下灾难,甚至就连龙族内部也会因此爆发变乱。”
巫况终于清醒过来,他站起来,急急忙忙地说:“我还是给他写封信吧,详细说明情况。”
师锐阴沉地点点头:“尽快把信送出去,加派双人信使。告诉他:本王可以暂时放下族群内部的纷争。只要大家互相合作,打退外敌,很多问题可以留到以后再商量。”
巫况体内奔涌着震撼与激动。
师锐其实没有变,他还是那个英明睿智的狮王。
在外敌面前,没有部族之分。
……
锁龙关,南。
昨天夜里飘了一阵雪花。时间短,数量少,没有在地面堆积起来,只是让本就冰冷的空气变得愈发酷寒,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