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没得选,所有豕人都一样,必须老老实实按照各人编号集结,顺序上船接受训练。
几乎所有人都吐了。清澈海水表面漂浮着大量污物,馊臭气味在很远的位置就能闻到,还有人被吓得大小便失禁,黄白色的排泄物与呕吐物混在一起,偏偏海里的鱼虾最喜欢,它们争先恐后冲过来吃得很开心,丝毫没有防备从头顶撒下的大网。
赤鼻发誓:如果早知道海里的鱼虾喜好如此特殊,他宁愿活活饿死也不吃一口鱼肉。
当然,仅仅只是想想,发发牢骚。
为了活命,他吃过比这更脏的垃圾。
一次次迎着咸涩的海水哭喊,一次次在风雨中拼命挣扎,蜕变后的赤鼻像毛毛虫那样长出了漂亮翅膀。
他现在是整个小队最优秀的鱼叉手。无论准头还是力道,远远超过其他同行。
远处的巡逻船上有红旗在飘动。
“有大家伙!”赤鼻兴奋地抬手撸了一把鼻子,长柄鱼叉在手里灵活转了个枪花。他现在可以看懂不同颜色的旗号,顺着旗语的指引,赤鼻看到远处海平面上喷出一股十多米高的水柱,蓝色海水下面漂浮着一层黑色的皮。
那是一头体型短粗肥大的海中怪物。
赤鼻没学过古代人类的生物历,他不知道这是一头成年露脊鲸。提升野蛮人的智慧需要时间,天浩只能用粗浅易懂的字句告诉他们这叫“鲸鱼”。至于哺乳动物与鱼类的区别……他觉得说了也等于白说,这些脑子里只有“食物”概念的家伙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鱼。
也许很多年以后会陆续出现更多的野蛮人学者,他们将对整个世界所有生物重新分类。也许继续沿用古老的“界门纲目科属种”,也可能是从未听过的新词儿,那已经不重要,毕竟是专属于他们的科学,全新的文明。
几个水手跑到赤鼻身边,抬手架在额前挡住刺眼阳光,朝着露脊鲸所在的方向眺望。
“好像是头公的,带把儿的那种。”
“不是吧,你什么眼睛啊,连这都能看得见?喂,城主大人说了,鲸鱼的那玩意儿长在下面,在水底下呢!”
“我觉得应该是头母的,城主说了母鲸鱼有奶(**,没办法,关键字可能被屏蔽),很黏,非常好喝。”
“你喝过?”
“没有,所以我想尝尝……”
一群思想怪异的野蛮人水手叽里咕噜议论着,丝毫没有干扰到正在目测鲸鱼距离的赤鼻。
尽管糙汉子之间的交谈很对胃口,但赤鼻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比从前,必须谨言慎行。他曲起手指,狠狠给了声音最大的人脑壳上一个爆栗,低声骂道:“小点儿声,要是把鲸鱼吓跑了,老子晚上给你开膛破肚,用你的肠子下酒。”
尖利的獠牙比任何凶器都更具威慑力。
水手们开始卖力划桨,渔船加速接近目标,很快越过了巡逻船用旗语表示的边界。赤鼻抓紧鱼叉,一直退到船尾,几秒钟的加速时间足够他向前猛冲,带着巨大惯性用力掷出鱼叉,朝着露出海面的那块巨大黑色飞驰,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这头露脊鲸出现的很突然,来不及联络远处的船队,连同赤鼻所在的这艘船,还有另外两艘渔船从其它方向包抄。几乎在他掷出鱼叉的同时,两枚锋利的长柄钢制弩炮伴随沉闷的弹射声横向飞掠,划破空气,深深扎入露脊鲸脂肪肥厚的背部。
巨大的海兽在水中翻腾,叶状尾鳍掀起无尽的浪花。它在痛苦中尖叫,只是人们无法听懂凄惨哀嚎代表的意义。渔船很快冲到近处,在赤鼻带领下,三名鱼叉手排成队列,以无比凶蛮的力道再次投掷,长柄钢叉尾部有环装的焊接钩,韧性极强的藤绳牢牢拴系,醒目的漂浮物在海水中出没,它注定不可能逃脱。
另外三艘渔船问讯赶来,它们从很远的位置发射弩炮,冲击力加上可怕的惯性,鱼叉直接贯穿了鲸脑,它的身躯猛然绷直,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在水中扬起,凸出海面,然后重重摔落,溅起无数的浪花。
十几个浑身赤裸的精壮水手欢呼着跳进海里,他们口中叼着匕首,腰上捆着绳子,仿佛一群围着猎物打转的蚂蚁,在水面以下潜泳,将绳索绕过巨大的鲸尸,尤其是尾鳍和身体最粗壮的部位,来回绕了好几圈,最后打上天浩传授的水手结。
城主的智慧就是如此令人赞叹。这种绳结是如此奇妙,越来越近,想要解开也不难。只要按照固定规律,轻轻一挑就能松开。可若是不知道其中奥秘,强行拽住绳索两边狠拽,永远只是一个打不开的死结。
大片飘散的血腥味引来了两条鲨鱼。
它们大概是这片海域最后的种群幸存者。
北方蛮族对海洋的理解并不深刻,很大程度停留在“鱼可以吃”的范围。从不挑食的野蛮人只知道大鱼和小鱼,他们没有“界门纲目科属种”的概念,从不计较这种鱼长得漂亮或是那种鱼外表丑陋。能吃,鲜美,肉质细嫩,刺多扎嘴……这就是他们对鱼的评价和认识。
在他们看来,鲨鱼与其它的鱼没什么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