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的。
再加上他对厂里几个老师傅的观察,发现在他们在拉杆旅行箱的箱体制造上都谈的头头是道,大结构上没有什么技术和工艺方面的障碍。
因此几乎当场就决定要把自己的订单交给这家皮具三厂了。
甚至为了更长远的利益,打造出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稳定可靠的货源。
他很原意在这家厂子生产力不足,设备不足的情况下,尽量给他们多一点时间。
又或是主动为他们雪中送炭,提供资金方面的帮助和规划方向的指点,以便他们尽快壮大起来。
“程厂长,请允许我说说对于你们的感觉。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们的干劲。这几天我已经看过不少的厂子了,还能像你们这么踏实干活的,还能保持艰苦奋斗心气儿,一丝不苟工作态度的,已经很少见了。”
“从天道酬勤的角度看,我相信你们厂子一定前途。我的订单交给你们,我相信你们也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竭尽所能保证产品的质量。不过企业的发展必须建立自己的相对优势,这种优势的展现方式有很多种,最可靠的是技术上的优势和拳头产品。”
“不是我自夸,我的拉杆旅行箱已经表现出了很强的创新能力,这才是这种产品能行销海外的主要原因。但是你们的工厂在生产技术上全无优势,这点是你们最欠缺的地方。你们承认吗?”
当着所有人的面,宁卫民开诚布公的亮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无论对于程志,还是那些工厂的老师傅,都不需要绕弯弯。
赶紧为他们指出不足,明示出路才是正格。
但是,对于这些心眼实在的工人来说,此时他的否定,却是万万难以承受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些工人目前处境决定的,他们天天都在为自己和厂子的未来担心。
最迫切的就是拿下这笔订单,好获得一种安全感。
其他的任何回馈,都不是他们所需要的。
所以完全事与愿违。
哪怕宁卫民是用先扬后抑的委婉方式来表达,只是希望他的合作伙伴能够“知耻而后勇”。
但他的话却对这些工人的自信心造成了致命打击。
“果然还是因为我们厂太小信不过我们吗?”
“我早知道,就凭咱们厂这样的现状,再努力也没用。”
“嘿,白高兴一场,什么好事也轮不着咱们……”
实际上,皮具三厂所以在场的人,包括程志在内,听着宁卫民这番话,表情就像坐过山车下冲一样。
先激动,后失落,个个变了颜色。
尤其听到“但是”之后,宁卫民指出他们厂的要害。
尽管很客观,是事实,可他们却产生了一致性的误会,认为宁卫民是在委婉的拒绝他们。
于是不但几个老师傅面色枯槁,有人甚至沉不住气,小声发起了牢骚。
程志也是一样满面失望,陷入了沉默。
“宁经理,我承认我们厂的基础条件是差点。可我们的价格上有优势啊。四十八块钱真的不贵了……”
片刻后,程志终于又开口了,他想用降价试图做最后的争取。
“如果您还觉得不满意,我们可以再降两块……不三块。我相信,在保证产品质量的前提下,整个京城绝不会有人比我们出更低的价钱了……”
可这个超低价一出,那几个老师傅可被吓呆了。
不但个个面露吃惊的神情。
现场都能听见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就是李处长也被吓了一跳。
他毕竟是工业口的干部,知道程志让出的三块可是纯利。
真要按四十五块这个价接下订单,一个箱子厂子能有四块的利就不多了。
很显然,程志为了拿订单,这是不惜要拼命了。
可这绝对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啊。
别忘了,这笔订单都是出口的货物,对质量的要求几近苛刻。
万一良品率不达标,那皮具三厂就亏定了。
虽然宁卫民肯定合适了,可他是轻工局的干部,促成此事,能不沾包吗?
真害得厂子因为这笔订单再陷于困境,以后就别想睡踏实觉了。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是相当奇妙。
皮具厂的人一边大眼瞪小眼,看着他们豁出去的厂长,不知该支持还是该反对。
另一边是极力克制着愤懑和激动,看着宁卫民,好像他干出了什么要逼他们厂长跳楼的恶行。
而程志和李处长则都以一副恳切的眼神看着宁卫民,在向他默默乞求。
就好像他是黄世仁、周扒皮一样的债主子。
但最感到冤枉的,还是宁卫民。
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几句话他就成了天怒人怨的坏人了?
我让你们降价了吗?
咱是那小气的人嘛!
天地良心啊!
这